第16章(第2/3頁)

許知喃注意到他那煙頭火光乍亮一瞬,她莫名有些害怕了,周圍還是黑漆漆的環境,她抱上貓,不再久留,往回走。

正好同伴也打完電話了,說是她媽媽同意養了,從她懷裏接過貓咪。

“你剛才跟誰說話呢?”

“那邊坐了個人。”許知喃又回頭看了眼,轉回去,“好可憐。”

她正走到一盞亮著的路燈下,月亮就懸在她頭頂,可她眼睛清淩淩的,比月光還要幹凈。

像是無聲地在他們之間落下一道分界線,他這漆黑肮臟又混亂,而她那幹凈澄澈。

她高高在上,普度眾生一般,對著他丟下三個字——好可憐。

林清野笑了聲,聲音諷刺又不屑。

後來林清野又遇到過她幾次,那晚他就看到了她校服胸口的“堰城一中”字樣,知道她在一中讀書,因此也不確定這些遇見到底是偶然還是自己的處心積慮。

他沒有靠近,永遠遠遠的瞧著。

倒也算不上跟蹤,完全是旁觀者的態度。

她始終笑著,跟身邊的朋友說話也細聲慢氣,好像生活沒有一絲陰影。

他是個矛盾體,一面倨傲頑劣,對她那聲充滿同情睥睨的“好可憐”耿耿於懷,看到她身上那點潛藏於底的傲氣就忍不住皺眉,想要打碎。

一面又像個泥沼黑暗中的野獸,從洞穴深處窺視她,一見光就縮回去。

再後來,他看到她身邊又出現了一個男生。

他們倆關系似乎非常好。

許知喃沖他笑時似乎也更加好看。

在那天之後的夜晚,林清野做了一個夢,他和身上那人肌膚相貼,體溫相煨,他看到了雪夜那天看到的的那張臉,她那說出“好可憐”三個字的粉唇也柔軟飽滿。

可也同樣是這張漂亮的唇,沖著別人笑。

他俯身在她側頸重重咬下去,嘗到血腥味。

然後他驚醒過來。

林清野躺在床上,胸腔起伏,呼吸粗重,回想起白天許知喃沖那個男生笑起來的樣子,眉眼柔和,眼眸中都浸著滿滿的笑意。

他一邊不屑一顧,一邊卻又嫉妒發狂。

就像她只是細聲細語的說了一句“好可憐”,他卻被她眼底的光芒灼傷,第一次產生征服欲,也是第一次明確產生某種難以啟齒的沖動。

那晚他再也睡不著覺,於是寫下了《刺槐》的歌詞。

“在我和世界之間

你是鴻溝,是池沼

是正在下陷的深淵

你是柵欄,是墻垣

是盾牌上永久的圖案

你是少女

我是匍匐的五腳怪物

暗夜交錯中春光乍泄

你拿起槍,我成為你的祭獻

……”

歌詞中的少女成為他的一個秘密。

可少女太漂亮了,秦棠也發現了,跟他說要追求她。

林清野不屑,面不改色輕蔑道:“那你追。”

再後來,秦棠失望放棄,許知喃結束高中生活,同樣進了平川大學。

那晚他在酒吧再次見到了她,跟新認識的朋友們一起,男生女生都有,林清野冷眼旁觀,秦棠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吵,他都沒怎麽聽清。

許知喃顯然是頭一回來這種地方,不擅長喝酒,幾杯下肚,臉已經紅了。

林清野注意到她去了衛生間,他不緊不慢地跟上,點了根煙,靠墻站著。

近來他已經許久沒有做關於許知喃的夢了,對他而言是件好事。

只不過今晚看到她紅著臉頰醉酒的模樣,林清野一想就覺得頭疼,怕又是個難眠夜。

他彈了彈煙灰,混著酒吧鼓噪的樂點,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語言粗俗,他尋聲看去,還看到了男人對面的許知喃。

林清野夾煙的手略微一停頓,提步走去。

“喂。”

他聲音輕描淡寫,當真只像是路過。

男人皺眉看他:“怎麽?”

“她是我的人。”林清野說。

他那個散漫態度讓人一聽就不會相信他的話,可男人知道他是酒吧樂隊主唱,不敢惹事,悻悻走了。

沒人知道他是處心積慮,只把這當做老套又無趣的英雄救美。

林清野站在原地,看了許知喃一會兒,然後上前握住她手臂,平靜問:“還能走嗎?”

她仰頭看他,目光不太清明,林清野同她對視著,喉結利落滑動,任由欲望發展:“想不想跟我回去?”

這種欲望將他吞噬,這麽多年來,他像穴居黑暗洞穴的野獸,無數次想把她叼入洞穴中,想要把明媚美好的她拉入地獄。

可她卻又明媚不可攀。直到多年後的現在。

他的時機終於到了。

第二天一早,她那張說他“好可憐”的唇瓣,總是對人笑的唇瓣,他又恨又愛的唇瓣,因為無措和哭腔微微顫抖著,眼眶通紅對他說:“對不起,我會對你負責的。”

林清野那顆心臟被重重攥住,劇烈跳動,他在心裏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