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班回到家已經接近十二點,幫秋甜蓋完被子,許秋來囫圇擦了把臉就一頭栽倒床上。

一覺睡到天光微亮時分,鬧鐘吵吵嚷嚷震動著從床頭櫃跳下去,她猛地聲音被嚇醒,翻滾著下床摸鬧鐘。電池崩到床底下,撈了半天,安上之後秒針重新擺動起來。

萬幸沒壞。

電飯煲裏熬上稀飯,她飛快洗完個戰鬥澡,打理好自己才去叫秋甜起床。小家夥眼睛惺忪,頂一頭亂發坐在小板凳上瞌睡,許秋來站背後拿著細齒梳理了兩分鐘,麻溜給她紮個雙馬尾。

秋甜的發質隨爹,栗棕色的小卷毛,愛打結,不像她姐姐那麽順,兩口子剛走的時候,許秋來每早上至少要給她理半個小時,就這樣,還疼得她哇哇叫。

早餐是稀飯搭平底鍋煎蛋,倒半杯牛奶。這些東西許秋甜以前是不愛吃的,現在稀裏嘩啦幾口就能扒幹凈。

畢竟形式比人強,自打從大別墅搬出來,住到這個老破舊的小區那天起,生活就由不得她們自己選擇了。

秋甜邊喝牛奶,許秋來邊坐在茶幾邊給她昨晚寫的作業家長簽字,簽完一本就塞進書包一本,簽到最底下的作文,筆尖頓了頓。

作文寫道——

“我的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她長得可漂亮了,眼睛大大的,眉毛像月牙,嘴巴也很可愛,我的小夥伴都很喜歡她。

我的姐姐像媽媽,也像爸爸。她每天叫我起床,幫我擠牙膏,給我做早餐,還騎自行車送我到學校。

姐姐賺錢很辛苦,老師說這次春遊要交五十塊錢,所以我不想去了。我會努力聽話,一定不給她惹麻煩。

在天底下所有的人裏,我最喜歡姐姐。我希望和姐姐永遠住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稚嫩的彩虹屁無腦誇,把許秋來看得眼淚汪汪,直見倒數第二段,才沒忍住噗嗤笑一聲,又板住臉,招手喚那個鬼靈精怪的臭丫頭。“許秋甜,你過來。”

小姑娘嘴巴外邊沾了一圈白胡子,捉摸不定她姐姐生哪門子氣,看似乖巧垂下的眼珠子實則在悄悄偷瞄許秋來的臉色。

“誰跟你說的你姐姐連你春遊的五十塊都拿不出來?”

許秋甜撇嘴,“我本來也就不想去,王川晨說他也不去,每年都去公園,我們都去膩了。”

“那也要合群,你倆願意坐教室,老師還沒空管你呢。”

許秋來簽完名,把昨晚結算的工時費裏抽出一張五十塊,夾進作文本裏,拉上書包拉鏈給她背上,“走吧,送你去學校。”

師大附小是大學城附近唯一的小學。

萬幸她們爹媽留下的,最後的遺產恰巧是師大附小的學區房,雖然是老了點破了點。不然許秋來再神通廣大,還真沒辦法給她妹在B城這地界弄個上學名額出來。

師大附小是方圓幾裏離Q大最近的小學,許秋來現在每天上學的路上,就能順路把秋甜捎到學校。

途中又下了點小雨,許秋甜踩著後座,趴在姐姐背上,抱著她的脖子給她撐傘。

許秋來皺眉,“你坐下,別一下沒站穩顛下去了。”

“我才不笨呢,我站得穩。”許秋甜又緊緊小胳膊,勒得許秋來差點沒背過氣,好在轉過彎,附小就到了。

小家夥隨著人流進門時候,聽姐姐一聲喚,又踩著雨鞋踢踢踏踏跑回來。

“忘記什麽了?”

“紅領巾!”

“下次還不長記性,我可再不幫你拿了,活該罰站,記住沒有?”許秋來摸出外套口袋裏的紅領巾。

“記住了。”秋甜認錯時候一向從善如流。

彎腰折好幫秋天戴進校服領子底下,整理一番,“去吧。”

花傘下栗棕色的小腦袋很快消失在校門口。

到Q大時間剛好七點半,二十分鐘抵達教室,還剩十分鐘,她迅速占了個後排的座位。

周一早上的課上復變函數引論。

倒不是許秋來不愛學,偏愛坐後排,實在是這門課的主講教授和她不對付,一上課就盯著她提問。

當然,盯她是有原因的。

大二開學那會兒太忙,許秋來缺了幾次課,教授第一次布置作業沒聽著,直至上課前十五分鐘,她經人提醒才知道要交,否則就扣平時分。

沒辦法,許秋來花十分鐘順著階梯教室的無線網絡入侵了教授的筆記本,在硬盤裏找到試題,復制粘貼參考答案,改錯幾道之後提交了郵件。

一切本來天衣無縫,只可惜那次作業中,最後有道讓教授得意洋洋的積分計算題,出的頗有水平。老頭確信這些初觸復變函數的菜鳥們沒人能做得出來,下一堂課開講,就以這道題為引申。

誰知半路殺出了許秋來這個程咬金。

教授批閱完作業,課上大嘆江山代有才人出,“這道題,你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解出來,步驟非常清晰,答得很漂亮,這堂課,我們就請他上來代我講講,掌聲有請許秋來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