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反派崩人設的第三十七天

畢竟認識了這麽多年,滾是不可能滾的。

隔著一道木窗,秦嫣在屋裏梳妝打扮,陸泓在窗外無聊地吹葉子。

一曲意境悠遠的《清平調》被他用一片窄葉子吹出來,音調還挺像模像樣。

秦嫣忙著梳洗,隨便他在院子裏折騰。

《清平調》吹完了,他又吹起了一曲歡快的《百鳥朝鳳》。

原本是熱熱鬧鬧的嗩呐曲子,用葉子吹就不大行了,時高時低的音調吹得斷斷續續,偶爾還加上一兩個刺耳的破音。

秦嫣聽得差點斷氣,最後實在撐不住了,叫停了正在梳頭的姚黃,挽著長發走到窗邊,捂著發悶的心口質問他,“我一大早怎麽得罪你了,跑到我院子裏吹這種喪心病狂的曲子給我聽。”

陸泓放下手裏的窄葉子,彎著眼對著屋裏的人笑,“我也想問同樣的問題。好端端的,我一大早怎麽得罪你了,剛過來就叫我滾。”

秦嫣難得被他噎了一下,想起昨夜那個糟心的夢境,心頭十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她其實也清楚,夢境中回憶起的,是並沒有真正發生的原著中的情節;夢裏的那個陸大反派,和眼前活生生對著她笑的這個,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

一大早把面前這個罵得狗血淋頭,是在遷怒。

“行了行了,是我起床氣太大。”

她避過這個倒黴話題,斜睨了一眼面前緋衣金鉤帶的俊俏少年,“——但我看你袖口衣襟都沾了灰,一看就知道是翻墻過來的。你先老實交代,一大早的跑過來做什麽。說不出來原因,信不信我叫魏紫拿大掃帚把你打出去。”

陸泓滿不在乎地伸手拍了拍自己衣襟袖口的灰塵,帶著笑扔了葉子,“別喊那位小姑奶奶,我同你說。”

他的手肘撐著窗欞木沿湊近了些,刻意壓低了嗓音,手指壓在唇上。

“噓,聽我說——”

他們平日裏經常這樣附耳說悄悄話,今天秦嫣的反應卻不同尋常,陸泓湊過來才說了幾個字,唇邊溫熱的氣息吹到耳朵上,她被突然驚到似的,整個人猛地往後一縮,捂著耳朵連著倒退了兩步。

陸泓一愣,撐著窗欞的動作沒動,低頭看看窗邊空出的兩尺空隙,又瞄了眼秦嫣。

秦嫣知道壞事了。

夜裏那個糟心的夢,給她的沖擊太大了。

以至於跟現實混淆,對著眼前這個熟悉的陸六,她都心臟狂跳,忍不住想躲。

秦嫣安慰自己說‘應激反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衣擺,又幾步走回去窗邊,“剛才掉了好大一只蟲子,你竟沒看見?”

陸泓的視線往她衣擺上掃了一眼,又盯了眼她隱約發紅的耳垂,若有所悟,伸手拍了拍窗欞,“好像是有一只?”

兩個人裝模作樣開窗關窗找了半天蟲子,秦嫣漸漸冷靜下來了,催著問道,“把話說完,一大早的你到底來幹什麽。”

陸泓這次規規矩矩地趴在窗戶上,“剛才早起正要出門的時候,我得了個大消息。事關重大,只好趕緊過來了。”

“大消息?”秦嫣的眼神充滿了懷疑,“跟我家有關系?——我們秦家又被人彈劾了?”

她回想起昨天家門口的倒黴事,”莫非跟昨天大門口撞石獅子的那倆貨有關系?”

陸泓笑了起來:“昨天那兩位仁兄,現在好好地蹲在大牢裏吃牢飯呢。莫要多心。”

此時,東邊的日頭已經升到了院子圍墻上方,金色的陽光揮灑下來。

他單手撐著窗欞,愉悅地望著東邊天機的朝霞, “我得了消息,杜家今早來退婚了。”

……

秦家小姐‘金石之命’的傳聞越傳越邪乎,杜安純自己早就撐不住了。

他之所以硬撐著連提了三次親,純粹是因為杜尚書和秦相是幾十年交情的老兄弟。

他敢抗命不來秦府,他爹就敢打斷他的腿。

但杜家畢竟只有兩個嫡子。小兒子是杜夫人的心頭肉。

昨晚杜安純在大街上第四次出了事,好端端牽著馬在大街上走,走著走著,向來溫馴的母馬突然發了瘋,牽著韁繩的杜安純被驚馬甩到了路邊,親隨小廝們及時趕了過去,大呼小叫地把二公子擡回了家門。

事情太邪門,沿路圍觀的百姓們議論紛紛,賭坊裏開出了‘杜二公子能不能安穩活到明年’的盤口。

杜家撐不住了。

總不能為了迎娶老友的女兒做媳婦兒,反倒賠上自家兒子的性命吧。

杜尚書夫婦憂心忡忡地商議了整夜,咬牙決定退婚,但實在沒臉面親自登門說這事,便商議著托人代他們去秦府說項。

退婚這事吧,其實不算急事,按理說可以慢慢來,但杜府急得很。

昨晚看到自家小兒子又被人扛著擡回來,杜夫人已經快瘋了。秦家千金的命太硬,若不盡早退婚,誰知道小兒子能不能活到下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