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反派崩人設的第十九天

陸泓那邊收了四殿下的請帖之後,熙和殿又遣人大張旗鼓送了次節禮過府,指名道姓給六公子,表明四殿下那邊惦記的,確實是六公子陸泓沒錯。

陸家小五代替小六做皇子伴讀的傳言,成了不攻自破的笑話。

到了五月初五那天,陸泓果然紮著右手繃帶出席了端午宴。

陸夫人羞怒交加,借口身子暈眩,稱病沒有去。

於是端午節當日,成國公自己帶著小兒子去了宮裏。

每年慣例的端午宮宴,滿朝的王公大臣都應邀赴宴,又因為帶了家眷同慶佳節,偌大的禦花園宴會場地,四處都是脖頸掛著五色絲絳鴨蛋、手裏拿著點燃艾草的衣飾華麗的娃娃們。

鮮艷五彩的紗帳在樹幹枝頭掛起,將男女賓客的熱鬧宴席遠遠隔開成兩處。

大臣們規規矩矩坐在金明池畔東邊的宴席處,年幼的孩子們大多數和自己的母親坐在金明池西畔的另一處。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

皇室血脈的皇子公主們,連同各自的母妃,隨皇帝入席金明池東邊宴席。——比如說二殿下蕭曠和四殿下蕭旭。

有些夫人沒有同來、大臣自己帶著孩子來的,隨同父親入席東邊宴席。——比如說杜尚書家的杜安純。

還有些是在皇帝面前掛了號、有可能在宴席中問起的娃娃,也特意安排入席東邊宴席。——比如說敢於爬皇帝膝蓋、扯著龍須叫‘皇姑父’的秦嫣。

午時陽氣最盛的時分,金明池畔鐘罄聲齊鳴,樂音響徹湖面,皇帝漫步入席。

皇帝今年剛過了四十大壽,是個白面微須的胖大叔,相貌其實挺和藹的。

他今日心情不錯,按規矩給滿座臣子賜下時令的雄黃酒,隨意掃了眼四周的宴席場面,樂呵呵道,“今年的端午宴會熱鬧啊。”

眾多身穿緋色紫色朝服、仰頭喝酒的臣子之中,身穿鵝黃色冰綃對襟大袖羅裙、睜大著一雙烏溜溜的杏眼往禦案高處打量的俏麗小姑娘,尤其顯眼。

皇帝一眼看到了秦相身邊的秦嫣,指著她笑道,“秦家小姑娘長大了。哎喲,看到她,朕的胡子就疼。”

周圍內侍臣子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秦嫣趕緊低頭謝罪。

皇帝笑夠了,想起這小丫頭似乎身子不好,經常生病,便和藹地問起秦相,“說起令千金的宿疾,這兩年可好些了?”

秦相本來笑容滿面,聽到愛女的宿疾,神色便有些黯然,摸了摸秦嫣頭頂的小發髻,“還是老樣子,時好時壞。前陣子還大病了一場,把她母親急得哭了幾回。”

皇帝詫異地看看活蹦亂跳的秦嫣,“面色看起來倒沒什麽異常……這麽小的年紀,怎麽就落下了治不好的病根呢。”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身體前傾湊近了些道,”愛卿,你看嫣丫頭小小年紀,陽火不旺,宿疾纏身,會不會是……邪祟作怪呀?要不要朕喚玉和真人來,給你家嫣丫頭做一場法事,賜些符水?”

秦相的眼皮頓時抽搐了一下。

皇帝最近幾年篤信黃老玄學,連帶著相信丹藥長生之術,召了許多民間的方士入宮,宮裏接連建了許多丹房,整日裏煉丹祭天,鬧得烏煙瘴氣。

想起了玉和真人的桃木劍和紙灰符水那套,秦相的臉色有點難看,委婉推拒,“玉和真人確實法力高強,但……術業有專攻,小女的宿疾,還是請大夫看看便好。不勞煩玉和真人了——”

皇帝失望地坐回龍椅。“愛卿還是不信天命啊。罷了,不能強求。”

……

秦嫣根本沒注意到自家老爹跟皇帝之間的波濤暗湧。

她忙著呢。

皇帝入席的這處宴席起先還拘謹得很,大家悶頭吃喝,不敢多說話;直到酒過三巡,眼看皇帝今天心情好,百無禁忌,席間的皇子皇女們也漸漸活躍起來。

秦嫣的小表哥:四殿下蕭旭提了一壺果子酒,跑過來找秦嫣和自己的兩個伴讀,四個娃娃聚在一起玩兒。

身為未來京城響當當招牌的金字紈絝,蕭旭的玩兒法跟尋常的小孩子當然不一樣。

秦嫣,陸泓,蕭旭,杜安純,四個娃娃躲在大人的背後,腦袋碰著腦袋,八只眼睛緊盯著蕭旭從懷裏摸出來的一塊石頭。

“沒開的玉石。深山玉礦裏直接挖出來的。”

蕭旭得意地晃了晃不起眼的青色石頭,向小夥伴們吹噓,“別看它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只要開出裏面的和田玉,立刻身價百倍,價值千金!”

杜安純的小眼神充滿了懷疑,期期艾艾地說了句,“不像是……” 被蕭旭瞪了一眼,後面的半句立刻縮回去了。

秦嫣就直白多了。

“真的假的?”她懷疑地掂了掂石頭,“這就是塊河邊撿來的普通石頭吧?”

蕭旭嘁了一聲,把青色石塊搶回來,寶貝地抱在懷裏,“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爺懶得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