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太宰先生很黏人。

鈴歌不止一次意識到這點。

他會在親吻她時呼吸稍微急促地細語她的名字,喜歡將她摟在懷裏, 就好像溺水的人無所適從抓緊手裏的稻草。

他大概是喜歡她的。

被太宰束縛在懷裏, 行動受限, 鈴歌只好回了句:“我相信。”

她既沒有生氣,也沒有一絲埋怨。

平靜縱容的語氣,就像清楚他想聽什麽, 於是配合地說了出來。

可他聽見這句話一點也不覺得高興。

太宰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他微微張了張口, 似乎想說點什麽,最終還是沒能發出聲音。

算了,只要她還在他身邊就好。

他感受著她身上的暖意, 悄無聲息地想著。

只要她還在。一切就來得及。

……

蜷曲在沙發上的兩人,像是在冰天雪地中依偎取暖,盡管夜間的氣溫還沒冷到那種程度。周圍悄然無聲,直到鈴歌枕著他的臂彎犯起困來, 太宰若有似無地彎了彎唇, 將她抱回床上,她半夢半醒地喊了聲他的名字,拽著他的袖口漸漸陷入沉睡。

次日, 鈴歌剛剛睡醒, 還躺在床上除了眨眼沒有任何動作, 就聽到含混不清的一聲:“早安。”

深色系的簾幕將窗戶遮擋得密不透風, 房間裏光線黯淡, 其實分不太清外面天色, 大約還是早上。

或許是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鈴歌這一覺睡得有些久。

她意識到太宰應該醒了有一會兒,沒等她問怎麽不叫醒她,身側的人摟著她,在她耳畔輕聲吐著溫熱的氣息:“還能像這樣抱著鈴歌,總覺得很不可思議呢。”

“一點也不覺得不可思議。”她否認地回應。

她稍稍翻了個身面向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纏繞,她將手溫柔地放在了他的臉上,默默感受著活著的人才有的溫暖與柔軟。

“你還活著,這就是理所當然的事。”她用再尋常不過的語氣回應,如同冬季過後茶樹嫩芽的綠眸中滿溢著輝光。

太宰一怔。

“是呢,”他微笑,“你是正確的。鈴歌今天準備做點什麽?”

他轉而問。

“工作。”她一邊回答,一邊將他的手從腰上挪開,跳下床,“首領昨天的行動給橫濱地下社會造成了不小沖擊,除了本部大樓裏部下傷亡統計以及後續整修的任務,還會有不少敵對組織聽見風聲,會趁此機會渾水摸魚。要做的事比山還多。”

鈴歌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本來想和鈴歌約會的太宰跟著起身,不開心地問:“不能交給部下嗎?”

“我就是您的部下呀,首領。”她將搭在椅背上的衣物拿起,出去更換前,朝他微微一笑,一字一句。

太宰自知理虧地沉默。

“對了,太宰先生早餐想吃點什麽?”此時,已經走到了臥室門口的鈴歌回過頭問。

……

鈴歌很忙。

非常地忙。

港口Mafia堅不可摧的本部大樓遭到入侵,消息一夜之間傳遍橫濱的地下社會,異能特務科等政府部門無疑也收到相關報告——尤其據說入侵者僅僅一人。

一時不少過去在港口Mafia壓制下謹小慎微的組織蠢蠢欲動,為了能沒人幹擾地跳樓,被太宰打發到外地出差的幹部也接到消息返回橫濱。

中也先生似乎異常火大,一回來便馬不停蹄摧毀了幾個“以為港口Mafia日落西山,自己又行了”的敵對勢力。

傍晚的天空變化多端。

獨留鈴歌一人的辦公室格外寂靜,她正在整理資料,門口傳來敲門聲。

她疑惑地擡起視線,站在門口的是身著華麗和服的尾崎紅葉。

“鈴歌,忙完了要一起喝一杯嗎?”紅葉彎起艷麗紅唇,慢條斯理地邀請。

紅葉姐約她喝酒的地方,是港口Mafia名下的一間酒館,不對外營業,會來酒館的,大多都是地下社會,或需要情報交易的人。

調酒師與她們都是熟人了。

酒上來後,紅葉手指輕輕摸著杯口,過了會兒,才若有所思地問:“你和首領怎麽樣了?”

鈴歌想了下:“沒什麽變化。”

“真的?”紅葉側過頭,稍顯漫不經心的目光像是要將她看穿,顯然不相信問題的答案。

“……”

她這次卻沉默。

鈴歌覺得其實沒什麽變化。

太宰先生還是和以前一樣,非要說有什麽改變的話,就是比過去還要愛纏著她。所以應該是沒有變化的。

“其實早晚或許都有這麽一天,但,沒想到你也跟著他跳了。”紅葉嘆了口氣。

“我也沒想到我會跳,”她頓了下,“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跳下去了。”

鈴歌有些囫圇地吞了一大口酒,趴在桌面上枕著手臂,手指戳著玻璃杯裏球狀的冰塊,似乎有些百無聊賴與倦怠。

“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啊……”紅葉感嘆,“我年輕的時候,也有像你一樣熱血上湧的時候呢,當然現在也還很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