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對他而言，是很特別的存在，你要考慮好，跟他維持什麽樣的關系。”

從醫院回來之後，席歲的腦子裏一直盤旋著齊醫生那句別具深意的話。

所有人都說她對季雲修而言是特別的，包括她自己也很清楚。

她總是想著要對他好，可到頭來……

“嘩啦啦——”

擰開水龍頭，又洗了一次手。

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已經循環洗手這個流程第五次。

那句話就好像一顆特殊的種子埋在了她的心裏，不知道往後會開出什麽樣的花。

但在此期間，定然有枝葉蔓延，花芽破土而出。

洗衣機清洗完畢的提示音“滴滴”響了幾聲，席歲關掉水龍頭，雙手往水池邊一按，對著鏡子仰頭再低頭，也無法靜下心來。

她把裏面的衣服和褲子撈出來，牽開晾曬的時候發現，男人跟女人的尺寸真的有很大差別。

饒是季雲修看著那麽瘦，衣褲卻很寬松。

用衣架支起衣服兩邊袖口，單手拎著舉在身前，那衣服末端幾乎快要淹沒她的膝蓋位置。難怪電視裏都演，女人能把男人的衣服當短裙穿。

“不對……我怎麽想到這麽亂七八糟的！”

席歲晃了晃腦袋，趕緊把衣服和褲子晾曬在陽台外。

之前季雲修穿走了家裏的拖鞋，而那雙被稀泥弄臟的球鞋仍然擺在門外的鞋架上。

一雙鞋子裹得滿是泥還浸了水，按照她的習慣就要直接扔掉，可當她拎在手裏，又莫名其妙的轉身進入家門，把鞋子放到廁所的地板上，先沖洗一遍，再拿進水池裏刷幹凈。

需要清洗的東西很少，可她這一套功夫下來竟然耗費了將近一個小時。

她擦幹手，手機屏幕突然亮起，頁面在中央彈出一條微信。系統自動識別人臉解鎖，指間一觸，點開軟件就看到那條內容：【我要回國了。】

備注是“絮絮”。

絮絮全名葉柳絮，名字聽起來就像河邊的弱柳扶風那麽軟，江南的綿綿細雨那般柔。

然而，事實上……

“明天中午十一點半飛機落地，有空嗎？晚上出來喝一杯？”

葉柳絮的性格跟名字是兩個極端，她本人——又A又颯！

葉柳絮的聲音比較中性，高中畢業進入大學那會兒還留著男士頭，在大學裏養了一年頭發，還沒好好紮起來，又跑去理發店讓理發師給她剪短。

兩人大學同班，當時發現來自同一個地區，從開學就走得近，還調換寢室湊成了室友。

當初約好一起跟隨老師學習，結果席歲中途被叫回來，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以後……恐怕也再也回不去。

好友相邀，席歲自然是一口應下，“地址發我，明天見。”

*

席歲白天要上班，最近剛接了項目，作為負責人也不好再工作時間處理私事兒，所以沒有去接葉柳絮。

好在兩人性格通透，不在乎這些虛禮。

下午，葉柳絮發來一個酒吧地址，附文：【星悅酒吧，晚上八點，不見不散。】

星悅酒吧。

兩人約好時間，剛好同時抵達。

葉柳絮身著黑白色拼接T恤，搭配牛仔短褲，修長筆直的美腿露出來，個性十足。

“好姐妹，走！”

葉柳絮除了喜歡攝影之外，另一個獨特的愛好就是去酒吧。

據她說，她喜歡那種熱鬧的氛圍。

普通的雞尾酒不會喝醉，但對於常年混跡酒吧的葉柳絮來說一點都不得勁兒。

她特意讓調酒師調了兩杯，酒精含量稍高。

席歲能飲酒，但是喝酒之後也容易酒精上頭。

因為旁邊是足夠信任的朋友，她會降低心理防線。

最近發生的事情她跟葉柳絮說過不少，葉柳絮毫不猶豫支持她把季淮西那個人渣的證據找出來，甩到父母面前。

但更令席歲困惑的另有其人。

她喝了酒，單手趴在台上，有些喪。

“絮絮，你說，我可以喜歡他嗎？”

“為什麽不可以，你的感情由你自己掌控，只有跟著自己的心走才不會後悔！”

“不是的……”

上輩子，她跟隨自己的心選擇自由和夢想，遠離了家人和朋友，最終丟了一切。

這輩子，她對感情這種事情並不抱希望，當初是想報恩，包括現在，她也理不清自己對季雲修的感情到底包含著什麽。

是青梅竹馬的友誼？

危急關頭的感激？

成為他偏愛的欣喜？

亦或者是……願意廝守終生的愛情？

“我想給他打電話。”

“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沒喝醉！”

“放屁！醉酒的人都說自己沒醉！”

葉柳絮放聲一吼，真把席歲唬得愣住。

但也只是那麽幾秒鐘，席歲一巴掌按在她的額頭，將她推開，“我真的沒有喝醉，我腦子清醒得很，我就是……就是搞不清楚，到底要跟他維持什麽樣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