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近日為了找尋鬼劍士的蹤跡,緣覺手下的弟子幾乎已傾巢而出,可直將長安城內外都翻遍,頂多捉住一兩只蛇妖鼠精,鬼劍士連一個正面都沒碰上。

緣覺這幾日都不在城中,尋找鬼劍士的任務便落在了清虛子師徒身上。那晚劉小姐被擄走,算得上清虛子頭一回跟鬼劍士正面交鋒,卻因未摸清這鬼劍士的來路,沒能將其收服不說,還險些在他手底下吃虧。

幾人商量了一回,都覺得這枯井是問題關鍵所在,不敢耽擱,派人給大隱寺送了信,便直奔長安城外那所荒廟。

到了那,沁瑤只見光禿禿一座荒山,不甚險峻,卻極為陰森,心裏奇怪,為何師父說這山沒有鬼氣妖氣。

旁邊一條官道,是出入長安城必經之路。

藺效下了馬,擡頭看見這山,也是一怔,“千仞山。”

上回沁瑤收服的書院裏那半頭鬼的屍首便是在此處發現的,周夫人也是在此處失蹤的,看來此山果然與鬼劍士大有關系。

清虛子所說的荒廟位於千仞山腳,裏頭供奉的神像早已不見蹤影,神座上空空如也,孤零零地杵在當地,落寞又突兀。

廟後樹林裏一座枯井,井口被一株歪倒的桃樹所掩蓋,不仔細看,無從發現。

沁瑤跑到井前,啟開天眼往井下看,只見裏面綠霧籠罩,確實可見妖氣,但煞氣不重,跟鬼劍士身上的那股濃烈的讓人膽寒的鬼氣大有不同。

清虛子跟沁瑤的看法完全一致,知道徒弟想說什麽,不等她開口,便點頭道:“不錯,這井多半只是鬼劍士手下那些小妖物出入長安城所用,鬼劍士似乎根本不必用這法子。”

藺效在一旁眺望了一會一覽無遺的千仞山,問清虛子道:“道長,千仞山這樣低矮,山上一無墓穴,不大像能蟄伏巨煞之所,為何鬼劍士第一次作怪是在此山腳下?會不會這附近還有其他洞穴?”

清虛子搖頭,對藺效道:“千仞山再過去便是皇上每年秋狩的壽槐山,但有你們派去的禁軍把守,咱們根本進不去,前幾日緣覺倒了進去瞧了一番,但也說不見異狀。”

緣覺法力高深,既然他說壽槐山沒有不對勁,那壽槐山多半可以排除嫌疑了。

沁瑤努力回想上回在長安地圖上見到的千仞山附近地形,這附近沒有河流,只有一前一後兩座山,除此之外,再找不到能隱藏行蹤之處。

既然兩座山找不到破綻,她不得不將注意力重新放回身後那所孤零零的荒廟上。

這廟看著足有上百年歷史,廟身上的漆早已剝落得一幹二凈,又經多年來的風吹雨打,框架散破,頗有搖搖欲墜之勢。

可惜附近一無村莊人家,無從打聽這荒廟的來歷、廟中所供神像是何人,否則也許能追尋到一點鬼劍士的來歷。

幾人各自在附近找尋了一陣,一無所獲,時辰又不早了,清虛子便對沁瑤道:“緣覺今晚便能回長安了,等他回來,我讓他將手下弟子一分為二,一撥巡城內,一撥巡城外,咱們傾盡全力、不眠不休,總歸能找到這鬼劍士和那幾名女子的下落。”

自從沁瑤被賜婚給藺效,清虛子私心就不願讓她再跟著自己打打殺殺,若平常人家也就罷了,像藺效這樣的天潢貴胄,即便府內人口簡單,但背後關系龐雜,宮內宮外不少眼睛盯著,清虛子實在不想讓徒弟落了什麽把柄到旁人眼裏。

尤其這孩子已然及了笄,命中那道坎已平平安安地邁過了,往後捉不捉妖都無礙了。

沁瑤能察覺到師父態度的變化,她有些委屈,怎麽不過成個親,自己就淪為青雲觀的邊緣人物了?明明自己還是師父的徒弟來著。

她極想像往常那樣跟著師父四處除祟,可即便藺效不攔阻他,也架不住旁人的閑言碎語,而且一旦行事,至少需要藺效陪著她同進同出才是。

她偷眼看向藺效,明日他回宮復職,卯時便得起床,今晚若陪著她巡城,說不得會有多乏累呢。

她是師父的徒弟,可也是他的妻子啊。

回去的路上,沁瑤問清虛子:“師父,你說鬼劍士擄了這些女子做什麽呢?擄回去不殺,受了傷還給買藥療傷,聽著就覺得奇怪。”

清虛子嗤笑一聲,“哼,這東西倒懂得憐香惜玉。擄的三名女子中,有像周夫人那樣嫁了人的,也有像程小姐劉小姐那樣未嫁人的,葷素不挑,但個個貌美,照為師看,這鬼劍士定是個淫賊無疑。”

那邊阿寒聽見,大惑不解,問:“師父,淫賊是什麽?”

清虛子老臉一紅,啐阿寒道:“該聽的你全聽不見,不該聽的你倒比誰都聽得清楚。”

沁瑤也好生尷尬,飛快看一眼窗外,窗外暮色沉沉 ,藺效在心無旁騖地策馬而行,方才的對話多半沒傳到他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