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2頁)

馮伯玉立刻意識到劉贊這是要將他支開,忙垂眸道:“下官這就去辦。”

藺效淡淡地看著他,見他痛痛快快便出去了,路過沁瑤時,未曾多看沁瑤,也未多做停留,臉色這才見緩,將視線收回。

馮伯玉關上門,艱難地走下台階,腳步沉重得幾乎邁不動步,身子一陣一陣發冷,頭頂雖有烈日,卻如同置身陰郁的梅雨天,全然感覺不到一絲溫熱。

走到院子當中,想起不久前也曾跟沁瑤一齊討論案情,心裏的痛直逼上來,身子一晃,險些立不住。

他看著腳下被日頭曬得白晃晃的青石磚,緩緩擡手從懷中掏出一件流光溢彩的蘭穗珠花,放在眼前細細端詳,許久之後,喉結艱難地一動,重將珠花放回懷中,往外走去。

劉贊招呼藺效道:“惟謹,快快請坐。”

隨後,看一眼藺效身旁那位生得明眸皓齒的少年和濃眉大眼的小道士,想起上回曾經見過他們施法,聽說還曾幫忙對付過挖五官的妖怪,便也對沁瑤和阿寒生出幾分敬重,要知道自破了秦征案後,長安城再沒有發生那等駭人聽聞的虐殺案,已太平了好些時候了。

只不知如何稱呼他們,索性統統道:“兩位高人也請坐下。”

寒暄完畢後,劉贊不敢耽誤,翻閱著案上展開的宗卷,對藺效道:“你說的這位死者確實死得蹊蹺,因長安府尹不敢下定論,便於昨日移送到了我大理寺。昨夜仵作屍檢後,發現那少年屍身一無血液,他以往驗過不少被斬首或割喉的屍首,胸腹或內臟處總還存些血液,這少年卻每一處都幹幹凈凈,活像被什麽東西給吸幹了似的。”

沁瑤跟藺效對了下眼,看來他們之前的推測沒錯,這少年確是被人放了血。

藺效道:“不知這少年是誰家的郎君?”那日在湖畔見到屍身周圍那些哭天喊地的全衣飾華貴,看著不像尋常人家。

劉贊不知道藺效早前曾見過死者家人,只道:“這人想來你該認識,正是去年因軍功被封了昌盛伯的唐義鈞,死的這孩子去年同被封了世子,名喚唐慶生。”

世子?沁瑤不免疑竇叢生,當日在湖畔,分明有一個比這孩子大好幾歲的青年男子,哭喊時自稱是唐慶生的大哥,可見唐慶生並非唐義鈞的長子。本朝向來是立長不立幼,怎會繞過慶生的大哥,立了唐慶生做世子呢。

藺效倒是認識唐義鈞,去年這人被皇上冊封時,還曾飲過他敬的酒,但不過點頭之交,對他家事卻不甚了解。

聽劉贊這麽一說,藺效生出跟沁瑤同樣的疑惑,只不過他無需有所顧忌,直接便問了出來。

劉贊捋了捋須,遲疑了一會,終於開了口:“君子隱惡而揚善,按理說他這家事也輪不到我等來置喙,但真說起來,這些舊事沒準跟案子有些關聯,瞞著無益。你道唐義鈞現在的夫人是誰?——正是他原配夫人的表妹,聽說從小便生得如花似玉,即便到了現在,早過了豆蔻年華,仍是洛陽城數一數二的大美人。當時唐夫人生長子時落下了些病根,這表妹便常來他家照顧姐姐,不久之後,唐夫人忽然病重,拖了些時日,到底病重不治,撒手去了,只留下個兒子。一年之後,唐義鈞才剛出孝,便娶了那位表妹,聽說小唐夫人嫁過來時才十四五歲,比唐義鈞小了十歲有余。有在洛陽跟他左近的鄰居說,他這小表妹早跟表姐夫勾搭上了,唐夫人也死得不明不白,只到底年頭久了,如今唐義鈞漸漸勢大,連那位小唐夫人的娘家也煊赫了起來,沒人再敢往深裏追究。”

藺效聽了這話,跟沁瑤迅速對了個眼,問道:“唐義鈞的長子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