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沁瑤暗暗搖頭,國公爺身著女裝大鬧國公府,傳出去多少是有墮他的威名。但他征戰多年,經歷過許多常人不曾經歷過的苦痛和挫折,豈會為這等小事耿耿於懷?即便事後回想,也不過一笑罷了。

可笑那狐狸白白修煉了這麽多年,自以為深諳人心,比起人類來,終究是少了幾分靈性。

“我問你,你是從何處得的長相守,又是怎樣誘惑那三名女子服下蠱毒的?”清虛子繼續問狐狸。

“呵——”狐狸不屑的笑,“百年前那苗疆巫後煉制長相守時,若不是經過我的指點,又怎能制得出這等天下奇蠱?如今不過是復制一下蠱毒,對我來說又有何難?蔣衡仲三個兒子當中,惟有幼子喜好美色,要想順利進入國公府,利用美色接近他是最佳捷徑。”

“你又為何挑中了阿妙?”

它冷笑:“我在大隱寺附近扮作遊方道士時,她找我算卦,我算得她是百年難遇的陰年陰月陰時生人,命格奇陰,用作宿主再合適不過,而且她野心勃勃,不甘於久居人下,一聽我說起長相守,便迫不及待表示願意以身試蠱。至於另外兩名女子,她們跟阿妙如出一轍,都是青春年少,卻被欲念蒙蔽了雙眼。說起來,並非我選擇了她們,而是她們自己選擇了我!”

它說的時候臉上沒有絲毫愧疚,仿佛她們死於非命都是咎由自取,與它沒有半點關系。

“沒有良知的東西,你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這麽多人,竟還敢大言不慚地說你受了冤屈?”清虛子厲聲呵斥,“我問你,你既然能夠制蠱,想來必定有解蠱的法子,如今且給你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他一指昏昏沉沉的蔣三郎,“你現在就將蔣三郎身上的蠱毒給解了,我可考慮免你被噬魂焚身之苦,否則…”

他說著,對沁瑤使個眼色。

沁瑤會意,一揮手,放出三條火龍,三龍並作一股,在狐狸頭頂緩緩盤旋起來,龍身壓得極低,有幾回差一點就觸碰到狐狸的皮毛。

狐狸死死咬緊牙關,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你得知道,一旦被噬魂所焚,你便再也沒有轉世輪回的機會,也從此不能修行向道,更別提與你的親人在六道中重逢了。”清虛子循循善誘。

狐狸鼻子裏重重哼一聲,繼續保持緘默。

“看來你是油鹽不進,徒兒,焚了它吧,為師自能找到解蠱的法子。”清虛子做出放棄的姿態,對沁瑤擺擺手。

“是,師父!”沁瑤一本正經地點頭。

火龍瞬間逼近,離得近了,狐狸才赫然發現龍身裏每一寸火焰都鎖著一個罪無可恕的靈魂,他們苦痛掙紮,卻根本無力逃脫,只能永生永世困在龍身中,日日夜夜遭受烈焰焚身的痛苦。狐狸為眼前景象所懾,神魂都顫抖起來,終於它痛苦地大喊道:“蠱是我制的,只需取了我的指血擦於中蠱之人的眼皮上,蠱毒自然可解。”

說完,猶自喘息不止。

沁瑤收手,火龍嗖的一個轉身,消失在沁瑤胸前的鈴鐺裏。

清虛子令阿寒取了狐狸的指血,在盧國公夫人及蔣大郎等人的幫助下,塗抹到蔣三郎眼皮上。

蔣三郎失魂落魄地任他們擺弄,等塗抹完畢,忽猛地一把推開母親的胳膊,彎下腰劇烈的嘔吐起來,不過一會功夫,便吐出一灘濃稠的黑血。

眾人定睛一看,便見黑血中有一個金色的蠱蟲,蟲身一動不動,想來已經死了。

眾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氣。

清虛子收回目光,回身看向狐狸,剛要說話,眼前紅影一閃,狐狸竟不知何時掙脫了韁繩,從布袋中一飛沖天,直奔盧國公夫人等人而去。

“解了蠱又如何?我現在就要了他的命!”它伸出利爪,如大鷹般呼嘯著從天而降,目標直指仍有些怔忪的蔣三郎。

事態瞬間朝著失控的方向發展,清虛子奮力甩開韁繩,直直打向狐狸的腦後,沁瑤忙欲放出火龍,然而狐狸去勢太快,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沖到了蔣三郎的身前。

它爪子伸開,手掌大如蒲扇,每根尖利指甲都發出攝人寒光,風雷般往蔣三郎胸前抓去。

蔣三郎這時已完全清醒,見此情景,駭然提氣欲往後退步,但他這些時日內力早已折損了大半,這一運氣,根本沒凝聚出半點內力來。

“三郎!”盧國公夫人肝膽俱裂,縱身一躍,欲要以自己的肉身替兒子擋住這一爪。

卻有人比她更快。

就見斜刺裏飛過來一個纖細的身影,重重地撲到蔣三郎身上,下一瞬,便傳來血肉撕裂的聲音,鮮紅的血如漫天血雨,將濃重的夜色染紅。

這時清虛子的韁繩也終於趕至,一把將狐狸牢牢縛住,秤砣般摔擲到地上。

“阿妙!”蔣三郎驚痛交加,急忙將趴伏在他前胸的女子輕輕放到地上,觸手處滿是溫熱黏稠,殷紅的血還在汩汩流淌,緩緩在女子身下開出一朵觸目驚心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