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鍋包肉(第2/4頁)

王薇清說孩子哄睡了在家父母帶,她顯得滿面疲憊,皮膚不復當年滿臉的膠原蛋白,柔順的頭發如今稍顯枯黃開叉。

她羨慕起倪芝,說倪芝一如畢業時候,沒什麽區別。

倪芝寬慰她,說自己前一年氣色不好,過一兩年總會好起來。她確實是和龐文輝在一起這一年多被照顧得頗好,沒有經濟壓力,工作輕松,飲食規律,他還叮囑她穿暖。

王薇清打斷她,行了,我可算看出來了,你這哪兒是安慰我,是給我秀恩愛來了。

倪芝看了眼龐文輝。

他哪裏需要她可以秀,他處處都做得無可挑剔。

次日是聖誕節,王薇清邀請他們去家裏做客。龐文輝想得周到,封了個紅包給孩子當見面禮,倪芝瞥了眼厚度,應該是挺夠意思的。

王薇清說請假陪他們,倪芝攔她,說等錢媛回來再好好聚會。

好像以前熟悉的人,如今都客氣了。

龐文輝這趟來還是有公幹的,他跑合作企業和濱大實驗室,連著兩三天晚上又要和業務方吃飯,倪芝就白天帶龐蓓蓓轉悠。

帶著龐蓓蓓,比她自己一個人好許多,不用去面對那些爭先恐後湧入的思緒回憶。以遊客的身份去面對哈爾濱這幾年的變化和熟悉的街景,心裏沒那麽多負擔。

終於等到龐文輝晚上有空,三個人早早吃過飯就開車去了江北,這個時節的冰雪大世界,根本不像零下三十幾度的地方,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龐文輝打趣地問倪芝,來過幾次冰雪大世界。

他說他那年剛來哈爾濱談業務,同時接觸了幾家公司,每家公司接待他都是擼串喝酒汗蒸泡澡冰雪大世界一條龍。

龐文輝說著呵了一口氣,“我給你數數,我那年十天內來了七回冰雪大世界。我已經凍木了到最後,出來就是汗蒸打麻將,我在打著麻將就能睡著,生怕讓哪家企業看出來。”

龐文輝說得輕松,倪芝聽得出來,他以前為事業有多努力多搏命。這樣熬下來,就是年輕時候打鐵的人都疲憊,龐文輝能守得住這份家業並不是偶然,他從來都不是養尊處優的公子。

倪芝用相握的手拍他,說,以後不要這樣拼命了。

龐文輝點頭,繼續說,後來談下來業務了,最開始合作時候每年還要過來,又要招待他去冰雪大世界。

龐文輝搖頭,說,我都去傷了,這麽一算,竟然有七八年沒來過。

他揉了揉龐蓓蓓毛絨絨的耳包,“這回托蓓蓓的福,你小叔又來了。”

每年的冰雪大世界都是不同的,龐蓓蓓很新奇,蹦跳起來一點兒不冷。

倒是倪芝,許久沒到這麽冷的地方,肺部有些冷冽得難受,氣管冷得一句話不想講,呼氣都要結冰了。

更別提五臟六腑好像被一同凍成冰塊了,頭腦卻好像格外清晰,龐文輝最終沒有追問她,究竟來過幾次冰雪大世界。

倪芝就來過唯一一次,但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個賣冰糖葫蘆的攤子,好像跟以前沒什麽變化,火紅的兩條帶子,擴音器裏放著冰糖葫蘆的音樂。

那一年,她和陳煙橋還在鬧矛盾。

因為他瞞著她衛晴,又在浴室裏拒絕了臨門一腳的歡愛。

她和沈柯的自媒體團隊一起拍攝了幾天,去老灶火鍋店拍攝陳煙橋黑著臉拉了閘,卻說在冰雪大世界要見她。

他們的手機都凍得開不了機,她打給他聯系不上。

最後就是在這個冰糖葫蘆攤前見到他,陳煙橋放下借來的擴音器,他們隔著攤子相望對視。

龐蓓蓓拉她,“小嬸嬸是不是想吃冰糖葫蘆,小叔,你給我們一人買一個吧。”

倪芝付錢,遞給龐蓓蓓,“你吃吧。”

和那年一樣,冰糖葫蘆攤就是最大的娛冰項目排隊起始點。

周圍有人打退堂鼓,有人陸續站在隊伍尾端。

龐文輝說,讓她領著蓓蓓去玩其他的,他先排隊。

不知為何,從冰糖葫蘆攤前走過,好像所有的記憶都復蘇了。

和那些年一樣熟悉的場景,美輪美奐的冰燈,熙熙攘攘的人群,粽子一樣的打扮,看不出來誰是誰,只有一樣的尖叫笑鬧聲。

倪芝總有種錯覺,好像她在人群中多看幾眼,扯下哪個人的兜帽,就會看見陳煙橋的棱角分明臉龐。

他會和那年一樣,在這裏相遇。

龐蓓蓓牽著她上了個只有約摸三四米高的兒童滑梯,上面平台還算寬闊,不少孩子在打鬧。

她恍惚瞥過一隅,又猛地回頭。

四通八達的平台寬敞,人人都出溜著走中間。只有一個人貼著墻根兒走,那人越看越似陳煙橋,高個挺拔,別人都戴著毛絨絨的帽子,就他兜著羽絨服上的帽子。人人都戴著極地手套,就他是個黑色線織似的薄手套,緩慢地扶著冰墻走,姿勢一跛一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