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百威(第2/3頁)

他邊看球邊無意識地轉酒罐兒,似乎意識到提及余婉湄,又多解釋幾句。

“以前喜歡那不勒斯,那會兒吧,年輕喜歡打扮打扮。意大利的球星長得好看,我們就模仿,我朋友頭發本來就是卷的,我就跟著留得半長去燙。現在哪兒有年輕時候那股折騰勁兒,就不怎麽看了。”

倪芝問他,“你今天怎麽又看了?”

陳煙橋還真答不上來她。

倪芝等他回答等不找,綠油油的屏幕又看不懂,便低了頭把手機擱桌子上玩兒,抽回了在他手裏握著的手。

陳煙橋瞥她一眼,見她是想雙手玩手機,由著她去了。

慢慢,酒吧裏嘈雜且混雜著煙味酒氣,倪芝愈發胸悶氣短。

她收了手機,垂眉低眼地坐著,暖氣熏得她乏,用手撐著下巴看屏幕。

屏幕上仍是綠茵廝殺,陳煙橋沒看到結束,突兀開口,“走吧。”

倪芝微弱地應了一聲。

兩人走出酒吧,細細密密的雪花落下來,竟然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有的車前玻璃上,已經落滿了一層薄薄的雪絨花。

雪下下來,霧霾跟著散了。

哈爾濱的街道,這麽小十天裏頭一回這麽清澈,空氣也格外清冽。

倪芝把拿出來的口罩塞回去口袋裏。

仰頭看了看路燈,凡是拍過雪的人都明白,看著紛揚的雪是照不出來的,唯有路燈下,照得雪花無處遁形。

倪芝眨了眨眼睛,睫毛上落了雪花。

她那點兒酸澀心思,也無處遁形。

“煙叔,”她語氣裏透著點兒委屈勁兒,“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這些,我願意陪你看,聽你講。你在湄姐身上犯過的錯,不代表對我而言就是錯的。”

包括找工作的事情。

她比他還了解,他年輕時候該是什麽模樣。

他骨子裏一點兒沒變,自信又富有控制欲,但是凡是有具體跟頭栽在余婉湄身上的,他都會懼如井繩。

倪芝是忍不了話的人,她說完又覺得自己難堪。

原本她說的好好地,不在意他的過去,不在意余婉湄。計較過去的事情本來就是件挺沒勁兒的事兒,這麽幾天她的低落,別說陳煙橋根本沒有回應,她都瞧不起自己的勁兒。

低了頭,用腳尖推地上的雪花。

陳煙橋這些年,是真的興趣漸失。

話也是愈發少了,他察覺出來她這幾天的不對,但他年輕時候就是不願意哄人的,尤其是發信息,當面還能好些。

他眯著眼睛看她兩眼,忽然就攬了她的腰,往酒吧裏頭推。

倪芝嚇一跳,“幹嘛?”

他答得幹脆而簡練,“陪我看,給你講。”

倪芝的反應愉悅了他,陳煙橋拎她進去沙發上坐著,沙發柔軟,隨著他們倆人的體重,凹陷進去,她被他整個摟懷裏。

“我不是二十歲了,丫頭。”

“二十歲的我和三十歲的我是不一樣的,我沒以前那麽熱衷。我不跟你講過往,是答應你了,放下。不是你所想的,放不下才不敢提。”

倪芝不說話。

陳煙橋便開口,盯著屏幕給她講,哪個是他喜歡的球星,哪個又退役了,他曾經踢什麽位置,講到以前余婉湄在球場邊給他遞水。

倪芝抽了抽鼻子,眼睛裏映著屏幕忽閃忽閃的光,“我不想看了。”

“好。”

“我想去你家。”

“好。”

外面的一層薄雪下著,因為是新雪,這一會兒路上行人又少。

幾乎都是他們的腳印。

走到鐵路小區,他家那一層的燈不知何時修好了,也不算好了,忽明忽暗,倒是勉強能看清楚人了。

陳煙橋從外套裏口袋裏掏了鑰匙,塞她手裏。

鑰匙冰涼地握在手裏,鑰匙的齒印擱得她手指疼。

他家的鎖頭原來是澀滯的,轉了半天,陳煙橋才告訴她,“反了。”

倪芝剛想瞪他一眼,他便從背後握住她的手,帶著她擰開了鎖。

轉到最後終於吧嗒一聲,鐵門吱呀地開了。

陳煙橋推她進去開了燈,語氣倒不像是捉弄她,“下次來,記得怎麽開。”

陳煙橋看出來她心裏別扭著勁兒,大馬金刀坐到沙發上,示意她坐進懷裏。

“丫頭,過來。”

倪芝脫了大衣外套,才走過去,摟著他的脖子靠在他懷裏。

陳煙橋嘆氣,“說吧。”

倪芝了解他,他何嘗不了解她。

她是最藏不住疑問和感想的。

倪芝垂眸,語氣酸澀,“我就是覺得,你最好的年華裏,全是湄姐的影子,都跟我無關。”

“現在在你懷裏,我仍覺得我不了解你,不清楚你的想法。”

“你對湄姐那麽好,卻不願意再對我做一遍。”

歸結起來,她心裏在意的,不就是余婉湄嗎,她陪他看的球,他們為找工作爆發過爭執,甚至是余婉湄回去找他的導火索,因為余婉湄曾經經歷過,她就連經歷的資格都被剝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