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拎著飯盒的林萱禾剛出電梯,目睹眼前一幕,她的眼睛倏地睜大,眼神就像帶了毒的針,根根刺向江鶴川身/下的女孩。

忽然冒出的女音尖銳刺耳,拔高的音調透著錯愕和不可思議。

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皆是一愣。

這聲音太熟悉,安楚楚一聽便知道是誰,只是沒想到林萱禾居然會來這。

安楚楚長這麽大,從沒像現在這樣狼狽過,她又羞又惱地去推眼前的人,恨不得原地去世!

偏偏這人還壓著她,不等安楚楚爆發,江鶴川擰了擰眉心,看了她一眼,摸過一旁的拐杖,忍著骨裂般的疼強撐著站起來。

他起身後就去扶地上“驚慌失措”的小姑娘,女孩眼盲,身形瘦瘦小小,怎麽看都像只受了驚嚇的小奶貓。

男子的俊臉看不出情緒,骨裂的疼痛感讓他唇角一抽,江鶴川伸手,寬大溫熱的手掌觸及女孩纖細的手腕,讓他有種稍一用力就會捏斷的錯覺。

女孩臉上還蒙著一層白色的紗布,看不清具體的相貌,臉側散落著幾縷碎發,瑩白如玉的皮膚泛著紅暈,映襯著小粉嫩的嘴唇,即使看不見她的雙眼,但整張面孔卻顯得羞惱又無辜。

明明她的眉心是皺著的,粉唇緊繃成一條僵直的線,隱隱散發著剛才被“輕薄”的怒火,讓人感覺清麗又冷淡。

江鶴川定了定神,漆黑的眼,凝視著她,一時半會忽略了小腿傳來的疼痛。

眼前的人和他記憶裏的人有些重合,熟悉又陌生,但卻不是她。

僅僅是外貌上的相似,而他知道的那個,舞台上總是戴著假面,神秘優雅從容不迫,但眼前的女孩似乎是個...盲人?

安楚楚這會看不見,只能循著那人的氣息,被人拉起來以後,她毫不猶豫地甩開那人扣著她手腕的手,用力抹了抹嘴唇,還有些發麻,她語氣也冷冰冰的:“請你離我遠點!”

她無法對一個剛剛“強吻”過她的陌生人和顏悅色,雖然是意外,但初吻被人拿走了卻是事實。

江鶴川的掌心一空,看著女孩嫌棄又惱怒地擦嘴唇動作,他眸光微斂,瘦削的薄唇下壓,狹長的眼尾習慣性輕挑,神情頓了幾秒。

這小姑娘是生氣了?

他性情高傲慣了,脾氣也不小,從小到大被所有人捧著,他的字典裏壓根就沒有對不起三個字,畢竟家世背景和自身高人一等的條件擺在那,他就是有資本不可一世,然而看到這個女孩,他擰緊了眉心,破天荒地猶豫要不要道歉。

安楚楚看不見眼前人是一副怎樣的表情,或許是吃了女孩豆腐後的輕浮,又或者滿臉歉意?

無論對方是個什麽樣,安楚楚也無法心平氣和地繼續跟他待下去,她抿唇,抓著一旁的扶手,一臉戒備地後退一步,此時恨不得摘了眼睛上這層礙事的紗布,再氣勢洶洶地瞪他一眼。

注視著女孩殷紅微腫的唇瓣,江鶴川唇角微收,妥協般的正要開口,身後的林萱禾呆愣片刻後終於回過神來,當看到江鶴川剛才壓著的人時,她眉心擰得更深,臉色變得就跟調色盤似的。

她還以為是哪個膽子大的護士,不顧臉面的勾引江鶴川,卻沒想到女孩露了臉,竟然是她。

安家的正牌千金,安以寧。

現在應該叫安楚楚才對。

林萱禾的神情冷了一瞬,但很快收斂,化著淡妝的臉浮上抹笑意,眼底只剩關切和擔憂。

她走過去拿起地上的另一個拐杖,手自然而然地扶著江鶴川的胳膊,語氣溫柔還帶著似有若無的親近,全然沒有方才看到兩人親到一塊時的失態。

“鶴川,你剛才真的嚇到我了。”

“醫生不是讓你好好休養嗎?你怎麽在這,剛剛有沒有摔傷?”

林萱禾直接掠過安楚楚,而是擔憂地看向男子打著石膏的小腿,說話溫溫軟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倆關系多親密似的。

接過對方遞來的另一根拐杖,江鶴川眼皮子都沒擡起來,面無表情地勾了勾唇,倒是很不耐煩地抽回自己的手,不讓身旁的人碰他。

他語調懶洋洋的,調整著拐杖,也不曾看她,說:“我怎麽樣,跟你有關系?”

林萱禾被他不留情面地一堵,眼眶倏地紅了,看著無辜,還有點楚楚可憐,但江鶴川壓根不想搭理她。

他歪著腦袋,漆黑剔透的眸子映出女孩的身影,冷白清雋的俊臉,沒表情的時候倒有點沉得發冷,江鶴川這會才有空仔細打量面前這個穿著病服的女孩。

安楚楚依舊冷著臉,粉白的唇藏有怨氣的抿成一條線,走廊裏冰冷的燈光落在她精致嬌俏的臉,鍍了層淺淡柔和的薄光,勾勒出五官的輪廓。

江鶴川唇角彎了彎,笑意一晃而過,雖然看不見那雙眼睛,可即使蒙著層紗布,他也覺得這個小姑娘有點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