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經底下的官員們篩選,需要攝政王定奪的折子,每日送到攝政王的案頭。

多則十幾二十張,有時候少則七八張,待他全部看完批完,夜還不算深。

高遠體貼,親自送來一些粉羹和蒸餅。

吃罷後,攝政王回臥房休息。

走至床邊,他突然瞥了眼之前放帷帽的地方,皺著眉問高遠:“我此前放在這裏的帷帽,你看見了嗎?”

高遠一愣,忙答:“看見了,小的以為是哪個在這裏落下的,所以就收了起來。”

“落下?”趙允承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冷道:“你以為本王的臥房是酒坊嗎,想進就進?”

王爺說的也是,不過高遠就不明白了,既然不是別人落下的,那女郎的帷帽是怎麽進來的?

不等他思忖清楚,便聽見王爺命令道:“那是本王的東西,你快去拿回來。”

“喏……”高遠應道。

他邁著飛快的步子,去給王爺拿東西,同時慶幸自個兒沒有手欠,把那頂帷帽給隨手扔了。

因為瞧著還挺精致的,扔了怪可惜,於是就放在了自己的臥房中。

趙允承拿回帷帽,想到這帷帽在高遠這個老男人那兒待了半宿,他看高遠的目光便不善。

高遠被他看得好不忐忑,連忙告退道:“王爺早些歇息,小的告退了。”

未免再有那不長眼的人拿自己的東西,這帷帽被郎君放到了一個秘密的地方,和那些他不想讓別人窺探的東西放在一起。

即便是白衣,也不知道此處的存在。

這便是死物的好處,容易匿藏,若是那活生生的人,可就沒那麽容易了,攝政王這麽想,由此又想起自己不堪的身世,那是他永遠都無法真正自負起來的汙點……

一個奸生子。

連母親都不想多瞧他一眼,就服毒去了,那是何等的厭惡,何等的怨恨;他一直想不通,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分娩?

帶著他也一並去了豈不是更好嗎?

趙允承真心這般期望。

因為他過得不好,他也不想旁人過得好;小李氏,小李氏的女兒,還有偏幫小李氏的李家,一個都別想順遂安穩地過太平日子!

那李家,已經從鼎盛走向了式微,任他家中能人再多,世人知道他和攝政王交惡,又怎還還有人敢來往?

昔日大世家,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那小李氏就更沒有尊嚴了,趙允承隔三差五就放出她勾~引姐夫的言論,讓她好好品嘗一下被萬人唾棄的滋味。

至於後院的安王妃,她並沒有什麽大過錯,錯就錯在她是小李氏和安郡公的女兒,和他一樣,本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既然出生了,那就一起熬著吧,對這些人毫不憐惜的郎君心想,看誰先熬死誰。

歇?

阿娘的忌日又快到了,他是睡不著的。

躺下去,無非又是睜眼到天明罷了。

若不是他習武健身,每日這麽折騰,早上是起不來上早朝的。

然而就算起來,身上的煞氣也嚇人得緊,讓人不敢靠近。

今日,是趙允承需要上的最後一次早朝。

半個月過得轉瞬即逝。

高遠見他晨起在院中耍刀,把廊下的花叢小樹一應嚯嚯得亂七八糟,心中不禁感嘆,王爺的情緒真是時壞時更壞。

這種壞心情應是源於王爺的母妃忌日將近,每當這個時候,王爺的脾氣都會格外地喜怒無常。

走之前的傍晚,趙允承喚了一個人來聽差,板著一張厭世臉吩咐了幾句:“就這麽辦,去吧,遠遠瞧著,有什麽事都要事無巨細地記下來,到時候本王會考察你。”

這樣就不會惹人生疑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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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嫀有想過,自家那位離開了半個月的郎君,會在什麽時辰回來,但是她卻沒想過,會在子時過後。

那時她在帳中睡得迷糊,聽見一些聲音便睜開了眼,然後就見到,床榻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笑笑?”那個人喊她,把她從迷糊中喊醒。

揉了揉眼,她不確定地嘟噥了一聲:“夫君?”

趙允承微微一笑,湊近她點頭:“是我,剛回來,你且繼續睡吧,我要洗洗。”

“嗯……”國子監並不太遠吧,傍晚下學,也來得及洗澡才是,不過秦嫀被困意侵擾,沒有精力再多想,就繼續迷糊著了。

不久之後,一面炙熱的胸膛靠了過來。

夏季炎熱,本不應該擁抱,但那郎君想念小娘子,硬是將手臂搭在小娘子身上。

秦嫀夜裏醒了幾次,均是被那冤家熱醒的。

然而面對郎君的粘人,她也很無奈,推不開只能隨他去了。

郎君體溫高,自己不覺,只害苦了小娘子。

直到黎明時分,暑氣盡消,帳中涼快了下來,秦嫀才迷迷糊糊,再次睡了過去。

睡到日上三竿,秦嫀感到臉頰上,一陣陣癢和暖意,睜開眼睛一看,趙允承那張俊臉近在咫尺,在親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