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又到了大家繃緊皮過日子的上半月,高遠和往常一樣,習慣性地待到深夜,過來瞧瞧王爺的書房。

但今夜離奇的是,王爺的書房一片漆黑。

似是裏頭的人正在歇息。

這便有些奇怪。

不過高遠轉念一想,王爺出去遊玩了半個月,許是路上舟車勞頓,累了也說不準。

往常他們家王爺不辦公的時候,常有一連消失半個月的事情,想來是這次出行比較疲乏。

次日一早,上大朝的日子。

攝政王歇了一晚上之後,才感覺自己身上的血氣充盈了些,但是無濟於事,他練的是內家功夫,意到氣到,無剛不摧。

但凡身上的氣有點不對,他都難受得緊。

這具身體才二十六,攝政王可不相信,自己正值壯年,就開始身體衰弱。

今早入內伺候王爺凈面更衣的高遠等人,明顯地感覺到屋內的氣氛沉著凝重,讓人膽戰心驚,噤若寒蟬。

面容冷峻的郎君望著高遠,皺眉想問些什麽,但是閉了閉眼,終究是把心中的疑問咽了下去。

宮人伺候攝政王穿戴整齊,垂首恭謙退下。

黑衣郎君走至門前,將晾了半個月的雁翅刀戴上,拂袖跨出門檻,望著蒙蒙亮的天,踏風而去。

初一的清晨的宮門口,依舊是一片喧囂。

聚集在一起的官員們,苦中作樂地開盤打賭,不知那攝政王今天是騎馬上朝,還是坐馬車來?

思及七月天氣悶熱,立刻有人笑道:“應當是打馬來吧?”

前時天冷的時候,才見過攝政王乘坐馬車上朝。

平時一般都見他騎馬。

不過話又說話來,那匹馬卻是匹不多見的好馬呢。

參加以上議論的官員都是老油子,而那些時不時發出疑問,問為什麽要在宮門口等攝政王進去了才入內的年輕面孔,一聽就是剛升遷不久的愣頭青。

自是以示尊重了,還能是為什麽。

議論間,王爺規格的馬車姍姍來遲。

“竟是坐馬車……”

“當真是意外。”

開盤了,官員們都陸陸續續地跟著攝政王的馬車進了宣德門。

今日早朝上,站在武官隊列隔壁的大理寺少卿宋玉珩,總忍不住朝旁邊那威嚴肅殺的攝政王投以目光。

每看一眼,他都覺得自己前幾天肯定是眼瞎了。

在銀樓遇到的白衣郎君,怎麽可能會是三五句話就要人命的攝政王,反正宋玉珩如何都想象不到,前面那一個眼神就令太師和樞密使閉嘴的王爺,會陪女郎逛銀樓。

朝上正在議論江南水訊之事,因著地勢的緣故,江南多水患,每年都令百姓苦不堪言。

江南的官員也多因此事吃力不討好。

譬如去年,好些官員遭了發落。

京中官員對督察一職,誰都不願拿呢。

“赴江南督察一職,徐太師,張樞密使,你們可有推薦的人選?”見他們都閉口不言,站著當鵪鶉,攝政王只好自己開口了。

被點名的徐太師眼見著不能裝死,只好賠笑道:“王爺,臣一時卻是想不到適合的人選。”

他知道,那江南是一定會有人要去的,但是這個人選卻不能出自自己的口。

“張樞密使呢?”攝政王見他不說,只好轉向張樞密使。

“額,臣……”張樞密使正想說自己和徐太師看法一致,想抄作業,但是……

在他遲疑的空當,那攝政王眼眸瞥著他,狀似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本王聽說你家三郎能文會武,不若就讓你家三郎來當這個督察如何?”

張樞密使腦袋嗡一聲,想知道究竟是哪個不安好心的奸人,竟然在攝政王面前舉薦自家三郎。

真是居心叵測!

張樞密使連忙穩了穩心神,作揖回道:“回攝政王,還請攝政王體惜,犬子打從娘胎裏出來就落了病根,身體三天好兩天劣,實在當不得督察一職。”

說罷一躬身。

“那你說誰人適合?”趙允承先拎出張樞密使的愛子炸一炸,諒這些人也不敢再推來推去。

張樞密使確實不敢了,連忙冒著得罪人的風險,舉薦了幾位供攝政王選擇,名單裏赫然有徐太師的子侄。

徐太師一聽,頓時心中咬牙暗罵,張隆這老賊!

舉薦了名單就不管了的張樞密使心想,滿朝上下除了你徐太師,敢在攝政王面前嘀咕我三郎的怕是沒有了。

既然這樣誰怕誰?

難道只有在下有兒子麽?

得了名單的趙允承道:“本王看這個戴奚不錯,就讓他去吧。”

徐太師一聽忙松了口氣,笑著附和道:“王爺英明。”只要不是他家的子侄就行。

去年斬的那幾個,還歷歷在目呢。

趙允承嘖嘴,不屑搭理。

朝臣屏氣凝神,充當合格的應聲蟲。

下朝後,趙允承沒有入福寧殿,而是直徑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