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廣聚軒樓上雅座,不僅有人吃酒劃拳,還有老先生評書,講的是各地最近發生的奇人異事。

趙允承坐下聽了一耳朵,倒是覺得稀奇,這間坊間的酒樓,有點意思。

末了酒菜端上來,吃慣了山珍海味的男人,神色不變地端起酒水淺嘗了一口。

不如皇宮的禦酒好喝,這是肯定的,但是容王知道,這酒在坊間已算不錯的。

這時旁邊有位好漢,突然放下酒碗,搖頭嘆氣:“朱家太慘了,滅門慘案呐。”

他身旁的酒友一聽這件事,也一同搖頭嘆息:“可不是嗎?一家二十六口,那趙皇叔心太狠了。”

卻不想被過路的夥計聽到,當即停下來插話:“劉虎,孫二,你們怕不是酒吃多了,開始說渾話了?”

容王在隔壁心裏正不舒坦,聽了這話才勉強一哼,靜觀其變。

那劉虎和孫二被夥計一喝,當下愣了愣,然後瞪著夥計:“我們說得有什麽不對?怎麽就是渾話了?”

“是啊,二十六條人命啊。”周圍有人竊竊私語:“哎,一人做事一人擔當,那朱麟犯了國法,殺了朱麟就是了,何必罪及家人呢?”

“就是就是。”

一時間,在這裏吃酒的眾人都在議論紛紛。

有人說攝政王冷血殘暴,以殺~人為樂,有人說攝政王狼子野心,根本就是想奪權。

如果是官家執政,根本就不會出現滿門抄斬的悲劇。

那是自然,幾位先帝都好賢名,無一不是絞盡腦汁給自己塑造仁君的形象,向來靠身邊的宦臣治國。

可百姓們就是喜歡這麽溫和可親的官家,執政者突然換了畫風,弄得他們兩年都沒緩過來。

趙允承聽著耳邊的議論,修長手指緊緊捏著杯子,朱家滿門抄斬的案子,真相根本就不是百姓知道的那樣。

黑衣之所以斬了朱家上下,是因為朱麟以官職之便私通敵國,收取大量敵國的財物,將本朝的一舉一動販賣給敵國,真真是罪不容誅。

發生這種事情,黑衣沒有將朱家十六以下的朱家人斬首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還勸兩位慎言。”夥計將毛巾往手臂上一搭,先是拱手朝皇宮方向揖了揖:“朱家可不是什麽滅門慘案,他們是罪有應得,咎由自取!”未等劉虎和孫二反駁,夥計繼續道:“朱家將我朝百姓置於危險之中,差點釀成大禍,是攝政王及時查出並鏟除這窩賊子,你們不但不感謝攝政王,反而說他狠心,天理何在?”

劉虎孫二兩人愣住,接著拍桌起來,與夥計對峙:“你莫要胡說,我們只是可憐那無辜的朱家其他人……”

卻被夥計激昂的聲音打斷:“知情不報,當斬!”

劉虎瞪眼,氣呼呼道:“你又如何得知他們是知情的?”

夥計大聲:“自是攝政王查出來的,劉虎,你如何得知他們不知情,你去查了嗎?”

劉虎被問得一時啞口無言,臉紅脖子粗:“你,你……反正攝政王就是心狠,哼!”

自趙允承上位以來,整個朝堂都是他說了算,滿朝文武戰戰兢兢,見了他就像老鼠見了貓。

坊間百姓一會兒聽說這家被抄,一會兒聽說那家被殺,可憐的小官家連說話的余地都沒有,就被皇叔斬了不少近臣。

這些天子近臣,在坊間威望可不小呢。

“執迷不悟。”夥計冷哼:“劉虎我問你,你可娶妻了?”

劉虎答:“這是自然!”

夥計朝皇宮方向一拱手:“這是朝廷的功勞。”

劉虎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自己娶妻,怎,怎麽就成了朝廷的功勞?

就連趙允承也挑了挑眉,雖說朝廷為百姓做了不少事,但百姓自己娶的妻,他還真不敢居功。

夥計接著問劉虎:“你現在賺的錢養得活老父老母和妻兒嗎?”

劉虎一拍胸口:“那是當然,我劉虎一個人養活全家上下六口人!”而且還有余錢在酒樓吃酒,日子過得相當不錯。

夥計朝皇宮方向一拱手:“這是朝廷的功勞。”

劉虎叫道:“怎麽就是朝廷的功勞?”這明明是他起早貪黑的功勞!

夥計說道:“沒有朝廷的庇護,何來你的安居樂業?”說罷一指說書先生:“剛才陳秀士說的寧古塔近事,你沒聽到嗎?那等苦寒之地,你就是不吃不睡幹上一百年,也過不上現在的日子。而你之所以有這樣的好日子,全賴你有幸生在天子腳下。”夥計又一拱手:“生在朝廷的治理有方之下,你敢說朝廷不好?”

劉虎聽得一愣一愣,趕緊道:“額,我沒說朝廷不好,朝廷很好。”

夥計:“朝廷好就等同於攝政王很好,既然攝政王很好,你還嘴碎地中傷攝政王,那是你的問題還是攝政王的問題?”

劉虎直接給繞暈了,因為想來想去都是自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