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趙允承又不傻,一下子就聽出了眼前這位小娘子的話中之意,竟然是直言無隱,看上了自己。

一時間,金尊玉貴高不可攀的男人有些愣怔,又有些受用。

秦嫀見他抿唇不語,只是一副陷入為難的樣子,就知道這事兒肯定成不了,心中雖覺得可惜,但也沒有糾纏的念頭,只一笑說:“郎君不必煩惱,有緣自來相見,無緣亦不強求。”

說著一福身,便轉身和侍女一並施然離去。

趙允承停在原地,擰眉望著侍女給小娘子戴上帷帽,然後那一主二仆漸漸消失在他視野裏。

這一邊,秦嫀懷著勾搭失敗的遺憾,回到轎中,主仆幾個悻悻回府。

至於那真正的王二郎君,在見過俊美非凡的沈姓郎君之後,誰還有心思去見那相親對象。

秦府花園廊上,秦家母女相遇,王氏笑問:“笑笑回來了?”

秦嫀朝母親行一禮:“阿娘。”

“怎麽樣?”王氏心中惦記著女兒的姻緣,笑問:“那王二郎君聽說一表人才,你今天見了感覺如何?”

秦嫀眼裏含著心虛,想了想,造謠道:“阿娘,那王二郎君的長相委實一般,只能算周正吧,身高應該是媒人謊報了,根本沒有七尺,總之不合眼緣。”

王氏微微一愣,沒想到這還能謊報,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那王二郎君年過二十五還沒定親,要真的有媒人說得那麽出挑,也就不會剩下了。

“唉。”難。

“阿娘不用擔心。”秦嫀執起她的手安慰:“命裏有時終須有,老天爺自有安排。”

王氏瞪了她一眼,皺起兩道娟秀的眉毛就罵:“要不是你早些年挑三揀四,何至於此?”

秦嫀便乖乖地閉嘴。

傍晚秦員外回來,得知愛女的姻緣泡湯了,反應和妻子王氏如出一轍,長籲短嘆。

不過秦員外還算看得開,他膝下只有一個八歲的幼子,其余都是閨女,人丁不算興旺,萬一女兒真的嫁不出去,招婿上門也無妨。

“也罷。”秦員外坐在椅子上,接過秦嫀送過來的熱茶,飲了一口道:“寧缺毋濫,若是笑笑不喜歡,結了親也是冤家。”

“阿爹說的是。”秦嫀笑笑:“女兒對相夫教子沒甚興趣,若是能跟著阿爹學些生意上的本事,還怕良人不來尋我麽?”

“你呀。”秦員外無奈:“女兒家總是要嫁人的,若是你實在不想出閣,待阿爹幫你物色個可靠的寒門小官人。”

秦嫀微怔,可靠的寒門小官人,公費養小白臉的意思嗎?

這個可。

邂逅美男又鎩羽而歸的郁悶心情,終於在聽到秦員外說可以養小白臉的好消息之後,撫慰了秦嫀的心。

要知道,兩輩子加起來,秦嫀恰好三十出頭,正是女人最渴望肌膚相親的時候。

這是人類的本能,跟性格冷清或熱情無關。

秦嫀又不是那種會束縛自己的人,恰恰相反,她對自己非常好,吃穿用度,從不心疼;想泡小白臉,那就直接去泡。

當天晚上,秦嫀躺在書房的繡榻上,打個盹兒的功夫,就夢見了白天驚鴻一瞥的沈姓郎君。

那是位毋庸置疑的當世美人,身材氣質均是絕佳。

“唔……”在秦嫀的夢裏,沈郎君那張絕色的臉龐近在遲,用一種欲語還休,左右為難的眼神瞧著她,仿佛有千般苦衷,萬般愁緒。

而秦嫀只覺得,美人連皺眉都那麽好看,同時湧起一股心疼,想伸出手指,為沈郎君撫平眉間的褶皺,讓他不要憂心。

但還沒來得及這樣做,夢就醒了。

“三娘子,該上床歇息了。”原是婢女來喚。

隨著夢醒,沈郎君的俊容一並散去,留給秦嫀的只有一室幽幽的燭光。

容王府,也叫攝政王府,正是當今幼帝的九皇叔趙允承的府邸,坐落在皇城根上,離皇宮不過咫尺之遙。

王府內院,分為東西正三院,正院住著攝政王趙允承的王妃安氏,西院住著十八個環肥燕瘦的鶯鶯燕燕;在正院和西院之間的小跨院,還住著一個梅側妃,大大小小加起來二十人,全是趙允承的女人。

這輩子都沒這個福氣的市井男子,少不得羨慕一句,攝政王好福氣。

家中有二十個美嬌娘,想睡哪個就睡哪個。

只有府裏的女人們知道,攝政王哪個也不睡,她們這些內院的女人,唯一的命運就是等死罷了。

說來話長,這事還得從安王妃的外祖李家說起。

北方李家是赫赫有名的名門世族,史上出過不少驚才絕艷的人物,近幾十年來最讓人津津樂道的莫過於李家雙姝。

她們姐妹二人才華橫溢,艷名遠播,一個嫁給當時手握重兵的安國公府嫡長子,一個嫁給年過半百的皇帝成了皇帝寵妃。

世子夫人進門不久就傳出流產的消息,此後幾年無所出;深宮寵妃入宮不足八月就誕下一子,不久之後自盡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