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這件事就像沒發生似的,兩人又恢復到之前的狀態。女王去哪裏都帶著他,而他低眉順眼的跟著,像是女王的影子。

這天天氣不錯,下朝後湯欽蘭說想去河谷走走。岑寶茜趕緊讓人去河谷搭了一個亭子,軟塌上放著蜀錦靠墊,漆桌上擺著來自遙遠西域的葡萄酒。白紗三面圍擋,山風襲來,紗幔飄飛,恰似人間仙境。

湯欽蘭端坐在軟塌上,崔淩跪在左下方,他的面前擺著一尊玉杯。

“梨花雖美,看多了也膩。”湯欽蘭慵懶地支著下巴,“哥鄰國據說有一處洞穴,入口極狹,內藏巨洞,喊之如鐘如鼓,還有一泉聞聲而舞,是為奇觀。”

說完她睨著崔陵,“崔郎可知?”

崔淩拱手道:“回陛下。草民不知。”

岑寶茜暗笑。這崔淩真是呆鵝。陛下怕是看他拘在宮城,想念家鄉,有意帶他出去賞景散心。

湯欽蘭果然道:“剛好朕叫了哥鄰國首領來康延川,且聽他說說。”

崔淩心裏一驚,擡頭瞧見一位穿著華麗的高瘦男人走了過來,身邊亦步亦趨跟著個縮著腦袋的小子。

他只瞥了一眼便低下了頭。

兩人照例跪拜高呼萬歲,低著頭不敢擡頭看紗幕裏嬌艷動人的女王陛下。

湯欽蘭起身,走出紗幕,居高臨下瞧著這兩人,“崔郎,你弟弟與你不似。”

崔淩頓首不敢吭聲。底下跪著的小子更是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哥鄰國首領一聽女王陛下對哥鄰國的奇洞頗感興趣,隨即激動侃侃而談。

崔淩眼觀鼻鼻觀心,好似在聽又好似神遊。

過了會,陛下要哥鄰國首領陪她去看看河谷梨花,留下崔淩和他弟弟獨處,以解相思之苦。

四下無人,“弟弟”一改方才瑟縮膽小的模樣,挑著眉笑道:“崔郎?”

崔淩抿唇不語。

“弟弟”:“早聽聞東女國新女王忽得一男寵,日夜不離身,竟是崔長史。”

崔淩眉頭一皺,“這裏是東女國地界!馮參軍你且慎言。”

這位弟弟顯然不是崔淩的親弟弟,崔淩也不是哥鄰國的販夫走卒。兩人皆是治所在益州的大唐劍南道節度使麾下幕僚。崔淩任長史,陳港任參軍。

那日崔淩在岑寶茜家碉樓救了湯欽蘭實屬巧合。他偷偷潛來東女國,是因其小妹久病不治,聽聞墨爾多神山有雪蓮奇藥,可治小妹之病。他向節度使告假前來東女國,在康延川盤了個鋪子隱瞞身份,暗中尋找雪蓮。結果還未尋到雪蓮便被湯欽蘭強行禁錮在了宮碉。

陳港陰陰笑了聲,“你來東女國的那日,節度使派我暗中保護你。你半月未曾回鋪子,我左等右等等來了宮城的內人,被帶到了這裏。”

崔淩瞥了眼遠處,不知湯欽蘭說了什麽,哥鄰國首領噗通一聲跪著不住地叩首,像是在謝恩。

陳港急急道:“難不成崔長史真願做這女蠻子的王夫?可別丟了我大唐人的臉。”

崔淩擡眸,“我自會想辦法離開這裏。”

陳港哼笑一聲,“別著急啊。節度使大人已然知道你成了女蠻子的心上人。他讓我給你帶句話。”

崔淩靜靜看著他,果然這人冒充他弟弟前來絕對不是來欣賞這王城景色。

“東女國夾存於吐蕃和我大唐中,利用雙方間隙沖突,左右逢迎,兩面之態,讓人作嘔,”陳港沉著臉道:“近日吐蕃在甘州隴州一帶步步緊逼,節度使大人意欲奪了康延川,將我大唐版圖往西推移,把吐蕃拒之西山之外,以解甘隴之憂。”

在崔淩潛入東女國之前,他也以為東女國人就如同陳港口中的蠻人一般,無視禮數,野性難馴。可近月相處以來,這河谷女國乃世外桃源仙境,有花林有人煙,壓根與蠻人之說不符。

“金圖!”陳港壓低聲音道:“東女國之所以傲立於世百年不倒。靠的就是這弱水河裏的金沙。節度使大人讓你拿了金圖回益州,升官發財不說,你家小妹已經被移送至節度使府,由夫人親自照料。大人還請了老禦醫前來給你小妹治病。大人對你這般恩德,連我都嫉妒得眼紅。”

崔淩目光一冷。這哪裏是什麽恩德,分明是挾小妹之名逼他偷走金圖。東女國所處的高山峽谷,地少土薄,耕種不宜。若不是靠著弱水河裏淘出來的金子,前往大唐換取糧食,絕難立國。據說東女國累世財富全在一張金圖裏,得了它便可知金子藏身之處。節度使大人壓根不是為解圍甘隴兩州才讓他竊取金圖,是想貪東女國的寶庫罷了。

陳港走的時候抱住崔淩哭得不能自己,崔淩默默看了他一會,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後背,輕聲道:“請大人照顧好我家小妹。”

陳港哭著哽咽道:“哥哥,我有空再來看你。”

湯欽蘭看著兄弟情深,給岑寶茜遞了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