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 她來了

她在他身邊坐下,拿了一塊很香的面包給他,說:“吃吧。關了一天,也該餓了。”頓了頓,又說:“關了這麽久,知道自己哪裏錯了嗎?”

明海:“……”

他側眸,瞧見她工作時佩戴的胸牌,寫著:Su Ting。

“韓國人?越南人??新加坡人?中國人……”

他還沒有一一數完,蘇聽輕快地答:“中國人。”

明海點一點頭。

他又垂著頭了,看起來有點落寞。

蘇聽想,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不到的男孩子,能有什麽煩惱呢?

“哎,你營養不良嗎?看起來好小。”

“十五夠了嗎?少年!”她歪著頭笑眯眯地看著他。

明海臉猛地紅了。他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十六!”

她摸了摸他烏黑柔軟的發:“真是漂亮至極的男孩子。”

他不高興,拂開她的手。碰到她手心那一刻,他只覺她手真軟。

他要很克制,才沒有抓住她手心不放。

明海說:“她們在背後說侮辱你的話。”

蘇聽一怔,擡眸看他。他低垂著臉龐,那對蝶翼似的眼睫輕顫,又濃又密,被橘黃色的路燈一打,她才發現是雙層的睫毛,難怪那麽漂亮。他的眼窩深陷,鼻頭高高地翹起,是那種精致又無比深邃立體的五官,是借由上帝的手打造出來的藝術品,巧奪天工。看得出來,是個混血兒。

她笑了一聲:“別人的話,我一向不在乎。活出自己的樣子就好。你也應該是這樣。要去試試衣服嗎?”

“我沒錢買。”

“我們中國有句老話,叫‘莫欺少年窮’,你現在買不起,不等於明天、後天買不起。”

明海隨她回到了“凡爾賽世家”。

玻璃門和玻璃窗都修補好了。

夜裏十點,塞納河上,河風陣陣,旁邊是一排排栗子樹,有三兩只鴿子在找吃的。蘇聽扔了幾片面包給它們。

它們咕咕地叫,很愉快。

河邊還有好幾家咖啡館開著,此刻飄來濃郁的香氣。

明海又用力吸了吸鼻子,咖啡真香。

蘇聽笑:“咖啡配面包,很對味。”

明海摸了摸褲袋,有一百歐元。他走進咖啡館裏要了兩杯咖啡。

蘇聽取出鑰匙,把後門那把結實牢靠的大鎖打開,再開了兩道小門,等門開好了,他端著咖啡來了。她迎了他進去。

蘇聽首先把燈都開了,但調到了更柔和的光澤。

明海說:“Ting,請你喝咖啡。”彼時,他的中文說得很爛,口音難聽,他只好繼續說法文。

蘇聽喝了一口咖啡,又咬了一口面包,輕嘆:“香草味的咖啡,好香。”

明海在衣櫥間慢慢走動,徘徊、流連。其實是珍惜和她一起的時間。

他只是看,不上手摸,也不拿出來試。然後鼓起了勇氣,才開始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他說:“很少有你這個年紀就能做到店長的。”

蘇聽答:“我媽媽曾是這家品牌的藝術總監,也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在裏面。我大學時學的是美術與奢侈品牌管理,本來就很對專業。我已經畢業了,所以媽媽直接安排我來這裏實習,當店長。畢竟,我從小就跟在媽媽身邊看她怎麽工作的,一通百通。難不倒我。”說到這裏,是隱隱的驕傲了。

明海聽了,嘴角揚了起來。

“這件藏青色很不錯。你眼睛漂亮,穿這個色好。”蘇聽吃完面包後,凈了手,走過來,那了藏青色那套,還順勢把一套全白的西裝也摘了下來一並遞給他。

明海接了衣服,就到試衣間換。

蘇聽在門口邊等待。

明海問:“每個窮光蛋你都接待?”

蘇聽一怔,笑著說:“為什麽不呢?或許明天,窮光蛋就變成富可敵國的人了呢?我只是眼光看得比那些人更長遠。”

她說完發出咯咯的笑聲。

昨晚,妮達已經知道他看上了哪個姑娘。

妮達說:“小海。媽媽見過哪個女孩兒了,也找人了解了她是個怎樣的人。她很可愛,風趣健談,待人和善。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海,很可惜,她有心上人了。海,你應該放棄。找到愛情的女人,不是金錢能夠打動的。金錢能夠輕易打動的女人,也不值得你愛。”

明海整理了一下搭配的淺駝色襯衣,將領子翻了出來。就聽見她說:“嗨,你知道嗎?我還接待過大酒鬼呢!”

“那個男人喝得醉醺醺的,身無分文,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褲子破了,拿個麻袋擋著,居然就撞了進來。那一晚,是我留在店鋪盤點,也像現在這麽晚了。他突然跑了進店,當時嚇我一跳,正要考慮要不要按警報,你知道的,我們的安保其實都在後院附近的,只不過為了不影響顧客才從不出現,但警報一響,馬上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