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饑餓欲(第2/2頁)

蘇聽搖頭。

豆芽點點頭,懂了。

蘇聽問:“胖豆豆師兄,什麽意思呢?”

豆芽從袋裏取出一只紅蘋果,在她眼前晃:“是什麽?”

“蘋果。”蘇聽舔了舔舌頭,好餓,想吃。

“是你的欲心。”豆芽將手一轉,蘋果不見了,“你不想,那在我手裏什麽也沒有。在你心裏,也什麽都沒有。”

蘇聽:“……”更玄妙了。

不餓禪師摸了把豆芽,對愛徒的領悟大加贊賞。

“想吃就吃,不想不吃,一切遵從自然。不刻意想,或不想,這也是無。”藍色琉璃窗的另一邊,一把男聲響起。

不餓禪師想了想,這也是無。

蘇聽哪還不領悟,抱著豆芽東摸摸西摸摸,摸出了紅蘋果,“嘎嘣”一聲,大快朵頤。見禪師看她,她用手機打字說:“餓了就吃,順從自然,遵從天性嘛!”

不餓笑眯眯:“也對,也對。”

豆芽蹙著小小的,肉肉的眉頭,提醒:“師妹,吃時要靜。”

蘇聽趕緊比了個知道的手勢。

***

禪修第四天,蘇聽偷偷溜出去了。

雖然,她的護照還在不餓禪師那裏。可是,她顧不得了,起碼得出去管飽再說。

寺院裏的食堂去不得。於是,她跑到寺院外覓食。

可是離寺院最近的一家齋堂在半山腰上,想找吃的,就得走長長一段山路。

從中午一點鐘逃跑出來,到現在,她走了快一個小時,天氣熱,她的白裙汗濕了。

腳上草鞋也微微透濕,她擡頭,嘆,太陽真毒。

終於,看到了這一帶最有名的食堂“清凈齋”。

她加快了腳步跑了進白色的小院,只見處處種植曇花,但曇花沒有開。也是,曇花只在夜裏開,曇花一現,只為韋陀。曇花,也是佛花。

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玻璃櫃子裏整理貨品,裏面有各式素糕點,面包。

他轉了出來,在玻璃櫃台前撿起掉了的小雛菊,放進一邊的凈水壇裏。

蘇聽快餓昏了,聞到了面包香,加快了腳步,誰料腿發軟,一把撲到了他的腳邊。

他一垂眸,就看見了她伸過來的一只手。

“……”

那樣的一張臉,俊美得傾國又傾城,蘇聽自然不會忘記。她又想起了在北海道神宮裏的許願,只有兩個字,明海。

如今,他切切實實在這裏。

他正垂眸凝視她,而兩點的太陽十分光亮,透過窗戶落下,他一對淺色眼睛在烈日下變得透明,像薄薄的一層玻璃般透出冰藍色來。是玻利維亞“天空之境”那種最為純粹幹凈毫無雜質的淺冰藍。

她唇動了動,說:“小哥哥,給口吃的唄。”

明海看了她一眼,淡淡曬道:“原來不是啞巴。”

蘇聽記得這個聲音,昨天還聽到。驚訝道:“你……是……不戒?!”

“你……居然、是、和尚?!”

她太驚訝,一出口說的是母語。只是說得很慢,還停頓了好幾次。

明海有些無奈:“帶發修行。而且,在泰國,男性二十歲成年就會去寺院參禪修行,像有些國家成年了要服兵役一樣。”頓了頓又補充:“其實我也不是泰國人,我舅舅長居泰國,我覺得修行也是一種樂趣,所以留在這裏。”

她後知後覺,原來他會說中文。

明海扶她起來。

蘇聽把袋子裏的錢拿出,雙手捧著,說:“給你。”

明海:“……你這是把我當菩薩供著,給香油錢?”

蘇聽:“……”

她站起來,指了指櫃台裏最大的那塊面包,說:“賞口吃的唄,菩薩!”

見到他,她的失語症馬上就治好了。所以,他不是菩薩是什麽?!

明海說:“你等一等。我下面給你吃。”

蘇聽臉突然紅了。

明海進了廚房。

他撥起簾子,正想問她除了紅蘿蔔還有哪些忌口,就見她一張通紅的臉。

明海只有三個字:“欲心重。”

真該就這樣給她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