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鄭書意原本是今天下午落地江城國際機場,她都算好了,放了行李就跟時宴去吃個晚飯以解他相思之苦。
誰知因為美國天氣原因,延誤了幾個小時,預計落地時間要推遲到晚上。
鄭書意不知道的是,今天晚上時宴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應酬,原本也不能陪她吃晚飯。
地點倒是巧,就在距離鄭書意家五六百米的地方,從鄭書意家的窗戶望下去,還能看見餐廳的標志。
——
傍晚,時宴離開辦公室前,吩咐範磊去機場接鄭書意,自己則前往已經安排好的餐廳。
電梯降到地下停車場,一開門,卻看見秦樂之站在電梯間裏。
她半垂著腦袋,看起來有些失神。
感覺到響動,秦樂之緩緩擡頭,在看清來人是時宴時,倏地睜大了眼睛,也下意識退了一步。
但時宴目光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徑直朝車位走去。
秦樂之意識回籠後,仍然站在原地,指尖掐著掌心,心情難以平靜。
她今天是來進行最後的工作交接的。
其實即便邱福不說什麽,她也知道不可能再在銘豫雲創待下去了。
她無心在工作上做無謂的掙紮。
被架空在家的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無非是想為她和嶽星洲的感情做最後的努力。
可是昨晚,當她發現嶽星洲手機裏藏著幾十張鄭書意的照片時,她終於明白,她跟嶽星洲之間哪兒有什麽感情可言。
嶽星洲最愛的是錢。
第二愛的是鄭書意。
當謊言破滅,嶽星洲發現秦樂之根本給不了他想要的東西時,鄭書意在他心裏的位置又回到了第一。
昨晚的爭吵,眼淚,和嶽星洲的絕情,一幕幕地在秦樂之腦海裏回放,根本揮之不去。
她還記得,昨晚嶽星洲甩開她的手時,她淚眼婆娑地追出去問他是不是想回去找鄭書意。
嶽星洲沒有說話,可他的表情已經表明了一切。
秦樂之覺得真是可憐又可笑。
可憐的是她自己,親手用謊言為自己鋪了一個全是欺騙的美夢。
可笑的是嶽星洲。
他憑什麽覺得,有了時宴的鄭書意,還會回到他身邊?
可是嶽星洲不這麽認為。
他啞著嗓子,信誓旦旦地說鄭書意心裏還有他,會原諒他,就算跟時宴在一起也是為了氣他。
有那麽一瞬間,秦樂之相信了嶽星洲說的話。
她自己都被愛情逼得面目全非,鄭書意難道不會嗎?
如果真像嶽星洲所說的……
因愛生恨這個詞在秦樂之身上演繹得淋漓盡致。
她被嶽星洲傷害得肝腸寸斷,是她自作自受。
可她不能接受嶽星洲在傷害她之後,還能回到原來的幸福軌跡裏。
情緒一時湧了上來,秦樂之什麽都沒想,直接掉頭追到時宴的車旁。
她站著,深呼吸幾口,然後敲了敲車窗。
“時總,我有些話想跟您說。”
車窗開著,車裏的男人沒擡頭,但也沒走。
秦樂之在時宴看不見的地方攥緊了袖子,面上卻平靜淡定。
“我的男……不,應該是前男友了。”她腮幫酸澀,一字一句道,“他還惦記著鄭書意,您知道嗎?”
“我知道又怎樣?”
時宴合上手裏的文件夾,擡眼看向她,“不知道又怎樣?”
秦樂之原本準備了一番說辭,卻被時宴的兩句話堵在喉嚨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透過半開的車窗,秦樂之只能看見時宴半張臉,鏡片後的眼睛毫無溫度。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這個人性格不太好,很自我,你要是再上趕著找我的不痛快,我就替鄭書意把新仇舊賬跟你一起清算了,能聽懂嗎?”
——
此時此刻的江城國際機場繁忙不堪,行人來往匆匆。
鄭書意拖著箱子在停車場找到時宴的車,卻只見司機範磊一個人。
“就你一個人嗎?”
鄭書意問。
“嗯。”範磊下車幫她搬行李,“我來吧。”
她對秦樂之的“真”舅舅其實沒什麽敵意,也沒什麽多余的交情,說了聲謝謝後就上了車掏出手機給時宴發消息。
鄭書意:你人呢?
時宴:有事。
她失落地發了個“哦”過去。
還以為時宴真的多想她呢,原來就是打打嘴炮。
收了手機,鄭書意一路睡到了家,下車時,天已經全黑。
因為箱子比較重,範磊一路幫她拎上了樓。
出來後,範磊沒有立刻走,而是站在路邊點了一根煙,無所事事地東張西望。
這一看,就看見了失魂落魄的嶽星洲,他似乎是喝多了,腳步有些虛浮。
範磊煙都忘了抽,眼睜睜地看著嶽星洲走進了小區。
煙燃到盡頭,他手指就動就被燙了一下,痛得他心裏煩躁加倍。
不管秦樂之做了什麽,終歸是他的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