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理學之亂(上)(第3/4頁)

鬼卒:“府尹大人,翰林院門口發生爭執,一個老夫子挑著橫幅和翰林庶士們爭論理學的優劣。”

宋慈:“聚集了多少鬼?”隔三差五就吵起來。

“一眼望不到頭,幾條路上都堵滿了,估計得有幾千個。”

宋慈嘆了口氣,站起來拱了拱手:“諸位,少陪。”

到了這種情況,他就得去看看。

等他趕到現場時,翰林院中的庶士都在外面圍觀,只是還是那三個人開口反駁,辯論這種事,人越多越不體面。一邊一個人是吵架,人一多就成了罵街。

現在正在爭論古時候的分餐制和如今的合餐制,哪一個更優,既然厚古薄今,就不應該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就不該用桌椅。庶士們通過這一點,成功把孔孟和朱熹分割開,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有規範嘛。

楊慎就以看熱鬧的心態看著他們爭論,兩邊不站,他面前為止有一個大計劃。

有些人想的是進入閻君殿中,做個殿前都尉、扈從常隨,或是躋身智囊團。人間的習氣仍在,幾乎無人敢說自己想做閻君,潛意識裏就覺得那是欺君犯上,就像是有一道鎖在靈魂中鎖住了這些內容,鎖後面的世界,普通人無法觸碰。

楊慎則不然,他批判理學‘失之專者,一騁意見,掃滅前賢。失之陋者,惟從宋人,不知有漢唐前說也。(眼界被束縛只看一門的書)’批判心學‘高者淩虛厲空,師心去跡,厭觀理之煩,貪居敬之約,漸近清談,遂流禪學矣。(閉眼叨逼叨,參禪打坐盲修瞎練)’

以前也想過自成一派,只是要在嘉靖的打壓下求生,全靠好朋友們告訴皇帝‘楊慎老病’,這才沒有更慘。現在自由了,把自己成立一個學說提到了日程上,正在徐徐圖之。

將來畫中山內,必然有楊慎一席之地。

……

人間還在皇帝的喪期,沒有什麽事,新君對朝政有點迷茫,打定主意不要亂動,把朝政托付給徐階等人。

唯有方皇後匆匆忙忙的燒化了那張帖子,有人引她去帝鎮中,和皇帝團圓。她生前也曾受寵,也曾受冷落,死後很想知道到底是皇帝放火燒死自己,不讓人救火,還是沒能救得了火。她猜是後者,有明一朝中,三大殿已經被燒了數次,數次重修。實木加上桐油大漆,一燒起來烈火肆意濃煙滾滾,救火是很難的,寢殿又在正中,被人發現起火時不知道燒了多久。

著火之前先起的濃煙,皇後住在最裏間,睡夢中就被熏暈了。

朱厚熜一見她,就誠心誠意的哭了起來,把那句話又說了一遍:“後救我,我不能救後。”

方氏想了想,沒有在問究竟是怎麽回事,是不是皇帝不讓人去救火。她知道皇帝會說不是,所以不必問。當此時,可以同進退,以夫妻相稱,再無一人幹擾,倒是也不壞。

……

閻君們正在展開有獎競猜,壓劉邦現在是否回到中原地府,他之前用了什麽辦法消去勞役,那個感覺很正直的外國鬼和他是什麽關系。

賭的很大,壓了一天假期。其中一個選項只有一個人選,如果他對了,直接贏走十天的假期。李世民還沒回來參賭,等他回來可以補下注。

閻君們正拿著簿子傳看,探討要不要再加碼,如果倆人一起贏了對面八個人,假期要均分的。

嬴政無奈的靜靜看書,書是正經書,只是字裏行間中,總會浮現出剛剛那個人的眼睛。雖然眼睛的形狀不一樣,眸色也不一樣,卻有種共同的東西——眼中有一種亦正亦邪的閃亮的光,不是明亮正氣,也不是賊眉鼠目。

很難形容。但除了他之外,別人沒有這種光,也沒有這份心性。

不對,這其中肯定不對。

他當然知道去投胎一次的人能帶著記憶和新的面貌回來,但是……會有這麽巧的事嗎?如果是劉邦,那麽會的。下次見面時叫他一聲。

劉邦,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咿!西遊記真叫人過目不忘。

正在這裏思考時,趙昚忽然來了,掏出一封信呈上:“家母吳氏有一封奏本呈上。”

“拿來。”

拿上來一看,信中寫到,之前她三次上奏,說理學被遏制後齊心協力傳教,翰林院貌似是壓制儒教,實際上是武曌的一言堂,這雙方都試圖動搖地府的正統尊道思想。三次上奏均被閻君置若罔聞。眼見得暗流湧動,她現在挑動事件,請閻君靜觀。金針刺破膿瘡,宜早不宜遲。

信中還誇耀地府的‘正道’與人間的道教截然不同,是正道,是正氣,在嚴格和自由中,做到了中道了義(佛家詞匯:破除了對立和執著)。她希望能長久太平,保持原先的狀態,對過於執著的理學放縱,不以正道引導,又新增了過於自由的翰林院,由那樣一個抱有私心的人來引導,不能達到平穩。翰林苑中那些人,慣會對上粉飾太平,對下以刺激的東西令人心馳神往,日思夜想,漸漸有許多人生怨,又有許多人不安分,打亂了原有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