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6頁)

東淑道:“多謝。”

於是兩個人起身離開了新房。

東淑送別了兩人,身心一陣疲憊。

她今兒起的絕早,且從早上開始就沒怎麽進食,此刻一整天了,卻並不想吃東西。

忖度著李衾今夜只怕當真不會回來,自己又不必出去應酬,便又洗漱了一番,倒頭安歇。

如此一來,卻錯亂復雜的做了好些奇怪的夢,時而夢見李衾跟自己要那道遺詔,時而是蕭憲被皇帝逼迫,東淑便跟他求讓他交出遺詔……

到最後,突然又出現李持酒的臉,臉上卻是血痕滿布,看著他說道:“姐姐,我要死了。”

東淑嚇得驚醒過來,一時心驚肉跳的竟無法入睡。

撩起簾子往外看了眼,桌上的龍鳳紅燭已經燒了一半兒,窗戶上還是暗藍色的。

甘棠就睡在左手側的小榻上,有兩個丫鬟站在撥步床的外圍,正也打盹。

東淑慢慢地放下簾子,卻並不躺倒,只抱著膝蓋出神。

宮內,武德殿。

皇帝看著面前的蕭憲:“朕想不到你竟是這樣固執,那個東西對你而言就那麽重要?”

蕭憲垂著眼皮,臉上似冷非冷的:“皇上既然已經看過了禦庫之中的記錄,就該知道,那個東西對臣沒什麽要緊,倒是對皇上您而言很重要。所以皇上才把臣軟禁在內宮,不是嗎。”

楊瑞笑道:“蕭尚書,朕自忖也沒有薄待過你,你又何必這般敵視呢?朕又哪裏軟禁過你,只是好言規勸罷了,你若早點兒答應了……此刻早就回了蕭府、歡天喜地的送你那位幹妹妹出嫁了,如今白白錯過了佳期,只怕也叫她為你擔心。”

皇帝是故意選在這日把蕭憲留在宮中,無非是想借著這個讓他就範。

蕭憲的唇角牽了牽:“那道遺詔雖然是先帝的旨意,但是,倘若皇上英明賢德,那道旨意對皇上而言自然就如一張廢紙一般。又何必這樣這樣大張旗鼓煞費苦心呢。”

楊瑞的眼中掠過一道陰沉的光:“蕭尚書,你莫非是在說朕不夠英明賢德嗎?”

“臣自然不敢。”蕭憲不卑不亢的。

楊瑞微微眯起雙眼:“蕭憲,朕也不想跟你虛與委蛇了,不如你說一句實話,你是不是覺著朕不堪大任?所以想用那道遺詔扶那一個人。”

“臣說過了,這道遺詔是否有用,全看皇上,不在臣的私心。”

皇帝走到蕭憲身旁,認真凝視著他的臉:“你以為仗著世家的勢力,朕就不敢對你怎麽樣嗎?”

蕭憲緩緩擡眸:“皇上若要處置微臣,不提世家如何,只怕那道遺詔很快就會給公布於眾。”

“你……”皇帝臉色一變。

蕭憲道:“皇上不會以為先帝臨去,只交代我跟高公公吧?”

“除了你們,還有誰?”皇帝神情有些扭曲。

就在這時,外頭有個小太監匆匆地走了進來,跪地道:“皇上……”

皇帝正在氣怒之時:“滾出去!”

小太監嚇得哆嗦起來:“宮、宮門上說鎮……”

皇帝磨了蕭憲這兩天,總是奈何他不得,不管是軟磨硬施,都沒有效果,此刻心中的殺機無處宣泄,見小太監這麽沒眼色,便喝命人把他拉出去打死。

那小太監嚇得不知所措,只能拼死顫聲道:“皇上,是鎮遠侯,鎮遠侯求見……”

這一聲“鎮遠侯”,把蕭憲跟皇帝都驚呆了。

李持酒來到武德殿前,張望了會兒,邁步進內。

這時侯蕭憲已經不見了,只有皇帝一個人,跟眾內侍宮女等在殿中。

鎮遠侯上前跪地行禮:“參見皇上,萬歲萬萬歲。”

楊瑞之前面對李持酒的時候,心思是喜憂參半的。一來他挺喜歡李持酒的性情,並且李持酒又是個武功超群能夠打仗的,但另一方面對於李持酒,皇帝又有著莫名的嫌惡跟深深的忌憚,所謂嫌惡他不知從何而來,忌憚嘛倒是很清楚,主要就是歲寒庵的那件心病。

所以曾經一度想要把鎮遠侯除之後快罷了,誰知這小子偏偏命硬的很。

先帝臨去把李持酒打發走了,這讓楊瑞有一點點心安,橫豎眼不見心不煩。

直到那道遺詔呼之欲出,而他親眼目睹之後,才驀然驚心,並明白了自己對於鎮遠侯那從一開始就有的“嫌惡”是從何而來。

李持酒在北關打了勝仗,新帝表面兒歡喜嘉賞,心裏卻恨不得李持酒就真的死在那裏,那就是一了百了,老天庇佑了。

萬萬想不到,鎮遠侯悄而不聞的,如同從天而降似的出現在京中!

此時看到李持酒在跟前跪倒,望著他衣袍上沾灰帶塵的,新帝無法形容心中的感覺。

“鎮遠侯,”他平靜了一下心緒:“你……不是在北關嗎,怎麽忽然回到京中?”

李持酒道:“皇上,微臣先前追蹤敵寇不慎誤入荒漠,好不容易爬了出來,不料聽說家中母親病重,所以才趕緊回來探望母親的病呢。微臣是一片孝心,皇上也是個很講究孝道的人,該不會降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