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沈屹西真說到做到。

二話不說就朝這邊走了過來。

他剛打完球,上身T恤濕了。

迎風走來,衣服貼上他身體,勾勒出腹肌紋理。

路無坷沒想他會來這出,男生身高腿長的,沒等她想起來要走已經慢悠悠走到她面前。

煙草味和荷爾蒙摻雜在這隅空氣裏。

男女之間的生理懸殊在此刻被無限放大。

旁邊有個垃圾桶,他順手把喝了一半的汽水送了進去,發出悶沉的一聲。

他沒立即撿球,而是偏回頭看她。

路無坷站在原地沒動,見他看過來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沈屹西垂著眼。

路無坷率先挪開了眼睛,聽見頭頂他似乎氣音般笑了一聲。

她幹脆轉頭望小賣部那邊看,想看阿釋出來沒有。

沈屹西順著她目光瞧了過去:“等人?”

路無坷終於開口,想借口脫身:“嗯,走了。”

他似乎就逮著這一刻,手朝兜裏摸了包煙出來,笑:“不是說腳崴了,不等人過來接你?”

路無坷:“……”

沈屹西跟看好戲似的,也不拆穿她。

他塞了根煙進嘴裏,想去掏打火機的時候不知想到了什麽。

忽而掀眼皮看她,就見她也在盯著他嘴裏的煙。

他挑了挑眉,悶笑了聲:“放心,不熏你。”

乍聽是句溫柔話,實際上不正經得不行。

不擱她面前抽煙熏她,免得她又跟之前那次一樣被嗆到眼圈發紅。

路無坷撇開眼。

她當然知道這話什麽意思。

沈屹西使壞也不怕讓她知道,光明正大地給她看,胸腔裏跟著悶出幾聲笑。

他問她:“你叫什麽?”

路無坷不太想告訴他,低頭看自己腳尖,沒說什麽。

沈屹西盯著她發頂,笑了聲。

結果小賣部那頭阿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從裏面了擠出來,還沒見著人就拼命喊路無坷名字。

路無坷:“……”

阿釋嗓門大,想要沈屹西聽不見都難。

路無坷裝死,沒去理阿釋。

但沈屹西這人不是個善茬,在他面前企圖蒙混過關沒那麽容易,他也見過她和阿釋一起。

他瞧了阿釋那邊一眼,哼笑了一聲:“路無坷?”

路無坷低垂的眼睫輕顫了顫。

沈屹西嘴裏叼了根煙,沒點,手插兜裏居高臨下覷著她,吊兒郎當的。

“一路沒擋路玩意兒的意思?”

兩人離得近,路無坷甚至能聽見他聲嗓震顫裏那磨人耳朵的磁性。

男生說話的調調慵懶又不正經。

路無坷終於肯吱聲,擡頭看他:“你要我名字做什麽?”

他看著她,坦坦蕩蕩的,反問她:“你說我做什麽?”

路無坷裝傻,故意的:“不知道。”

“真不知道?”沈屹西眯眼瞧她,“那我說了?”

她又不說話了。

沈屹西見她這樣子笑了聲,瞥了眼那邊小賣部往這兒張望著不知道要不要過來的阿釋。

他彎身一手把籃球扣了上來。

男生手掌寬大,骨節分明,五指很輕松地抓握籃球。

他嚇唬她:“下次再讓我逮到你我可就真說了,你最好躲著我。”

路無坷看著他,偏開了眼。

沈屹西笑了聲,沒再說什麽,轉身叼著根沒點的煙穿過了校道。

路無坷看了眼他背影。

=

阿釋回宿舍後對路無坷一通狂轟濫炸,路無坷回來也被她念叨了一路,耳朵都快長繭了。

路無坷坐在自己桌前,阿釋坐她桌上,跟審問似的:“路無坷,老實交代,沈屹西找你幹嘛來了?”

宿舍裏就她倆,阿釋那嗓子吼得她耳朵發癢。

路無坷擡手捏了捏自己耳朵:“煩死了你,你能不能換句話問?”

這話阿釋已經問了不下十次,路無坷每次的回答都是那三個字,沒什麽。

阿釋信她才有鬼:“你少忽悠我,就沈屹西那人,都找上你了怎麽可能什麽事兒都沒有。”

她開始書面語:“孤男寡女光天白日之下聊天聊了幾分鐘,你居然就說了沒什麽這仨字。”

每次路無坷一聽她說書面語就想笑,眼下也沒忍住笑了。

她拿了桌上的牛奶插上吸管,說:“真沒什麽。”

阿釋有點動搖了:“真沒有啊?”

路無坷一字不差地還給她:“真沒有啊。”

阿釋嘖了聲,感到十分不解:“這不是沈屹西的風格啊。”

路無坷沒說話了,慢吞吞咬著自己的吸管喝奶。

“算了算了不想了,這些男的心思怎麽比女生的還難猜,”她從路無坷桌上跳了下來,“我還以為你終於能脫單了,真沒勁兒。”

跟個恨不得把閨女嫁出去的母親似的。

路無坷終於把這尊大佛送走了:“操心你自己去。”

“我一高中就早戀的,還需要操什麽心啊,”阿釋說,“再操心下去我媽能給我放大悲咒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