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癡纏(第2/7頁)

一行人下樓。

程醒醒身形纖細,將一身臃腫的校服穿得有些不修邊幅的,書包都沒背,一步一步地跟在程宴北後面。

程宴北邊走,邊看了眼她那身校服,忽地冷聲問了句。

“你才從學校出來?”

程醒醒一窒氣,以為他要發火,小心翼翼地點了下頭,

“嗯……”

“一個人?”

小姑娘又點點頭。

“怎麽來的。”

“飛機啊,兩小時。”

程醒醒這會兒有點小得意了,晃了晃手裏的手機,“你別小看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坐個飛機而已。”

“下了飛機坐地鐵過來的?”程宴北抿唇,有些好笑。

“是啊,不是很方便麽。我給你們賽事組打了電話,他們說你今天在這裏訓練。”

“方便?”程宴北眉眼一揚,“明明這麽麻煩,你怎麽不直接打給我?”

“我傻啊——”程醒醒簡直不可思議,呶了呶唇,“會挨罵的。”

程宴北輕哼著,笑一聲,“你還知道會挨罵。”

“我又不傻。”

程宴北倒沒想真的跟她開玩笑,大手箍了下她額頭,力道有些重,在醒醒跳腳之前,還是放輕了一些。

他冷瞥著她,斂去笑容,淡淡道:“既然知道自己會挨罵,那咱們就等會兒算賬。”

“……”

按照樓管的指示,他們幾人進入一樓的一個房間去登記。

程醒醒跟了幾步,悄聲問他:“哥,你為什麽跟那個姐姐分手?”

說的是立夏。

程宴北管她要來身份證,半躬身,在桌面上填寫她的身份證號。

“管好你自己的事。”

“……”

潔白紙張上,灑脫卻不淩亂的字跡飛速滑過。

程宴北邊寫,邊停了下筆。

突然注意到,醒醒身份證上的照片重新拍過。

上個身份證是他帶她去辦的,那時她還是長頭發,現在剪成了短發,兩邊別到耳後,眼眸明亮的。

笑容幹凈而清甜。

和他是一模一樣的單眼皮。都遺傳了媽媽。

程宴北上次回港城還是春節。

如今算算,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沒回去了。

程宴北思緒頓了一下,然後在紙上迅速地填好信息。一個擡頭起身的瞬間,發現醒醒這段時間好像都長高了一些。

他放下筆之前,用筆杆兒敲了敲她腦門兒。

“你出來怎麽不跟奶奶說?嗯?”

“……說了她也記不住呀,”醒醒捂著腦門兒,揉了揉,坐到一邊去,頗委屈地說,“你說她能記住什麽呀?我放學回家經常沒飯吃……我都高三了,作業都寫不完,回家還要做飯給她。自己在外面吃了又不行,她身體不好,總不能跟我一起吃外面的飯或者叫外賣吧……多不幹凈啊。”

聽著怨聲載道的。

“你還知道自己高三了。亂跑。之前說要請保姆阿姨,你不是不要嗎?”

程宴北還想多說她兩句,卻沒再多說了。

他心情也有幾分沉重,想安慰她,卻還是什麽也沒說,放輕了力道揉了下她的頭發,讓她坐在這裏。

他出去打電話。

舅舅在爸爸去世,媽媽離開後,經常會幫襯他們家裏。這幾年奶奶身體不好記性又差,他常年在外打比賽顧不上,醒醒讀高中,又不喜歡家中來個別人,不要他請保姆阿姨什麽的,舅舅和舅媽就會給家裏幫忙照顧她們。

程宴北剛和懷兮在樓上時的好幾通未接來電,大部分來自舅舅。

果不其然,一回過去,那邊就火急火燎的:“小北呀,怎麽辦呀,醒醒不見了,學校老師說她今天就沒來上課。打電話這孩子也不接,你快想想辦法呀?她有沒有打給你啊?”

程宴北站到通風口。

天陰大半,雨勢頹頹,卻沒風。他低下頭,兀自點了支煙。

一抹猩紅色揚起,舅舅那邊已抱怨了一通。

他這也才嗓音倦淡地開了口。

“她來上海了。我剛見到她。”

“——啊?怎麽去上海啦!這孩子!去找你了嘛?”舅舅那邊又是擔心,又是自責懊悔的,“她跟你說她闖什麽禍了沒?”

醒醒雖平日乖張,大部分時候還算乖巧。程宴北皺了下眉頭。

“闖什麽禍?”

接著,就是舅舅一通噼裏啪啦的解釋。

好半天,程宴北算是聽明白了。

程醒醒同學月考沒考好,從班級中上跌到倒數,十分慘痛。前天開家長會不敢讓舅舅去,害怕挨罵,就讓記性不好的奶奶去充個人頭。

結果奶奶壓根兒沒記住這事兒。

所以當天家長會只有她一人的家長缺席,老師當著所有同學家長的面打電話給了舅舅,宣揚她糟糕的月考成績。

還把她跟某某男同學早戀的事兒順帶給抖落了出來。

這下慘了。

那個男孩子與她同班,這次成績也有所下降,對方家長聽了氣不打一處,棒打鴛鴦,當即要他們分手,還讓班主任直接聯系了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