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死亡凝視

盈滅宗尚武成風,課業結束後,墟海廣場上便有許多弟子切磋交流。

然而眾所周知,即便是精英院校,也總會混進那麽幾個學渣。

“王炸!”學渣姜沉離盤著腿席地而坐,興奮地甩下兩張牌,“快給錢給錢!”

“不玩兒了!”她右側坐著一個年輕弟子,長著一張討喜的娃娃臉,如今卻滿臉哭喪,“你已經連贏了五六把,我三日的俸祿都輸光了!”

“陳子義你少來!”姜沉離推了那人一把,用樹枝扒來幾顆他面前的靈石,迫不及待數起自己的戰果,“前幾日你贏走我十日俸祿時,我還沒說什麽呢!”

對面的女弟子方雲見她這幅財迷樣,嘴角抽搐:“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富人在想什麽。”

姜沉離美滋滋數著錢:“這叫防患於未然!都怪你們陸師兄花銷太大……”

就比如,他那天只是心血來潮想買花燈,最後卻變成她這個冤大頭花了十倍靈石,更別提各種甜點食材都要最好最新鮮的,再有錢也經不起他這麽折騰啊。

這些天,為了跟盈滅宗內的弟子混熟打探消息,她使出了撲克牌這個殺手鐧。事實證明,棋牌室群眾在鬥地主中培養出的友誼,塑料但火速。

“什麽花銷?”牌友方雲湊過來彈了彈她的肚子,壞笑道:“難不成好事將近了?”

圍觀吃瓜弟子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

“…………”怎麽每人都認為與她陸衍舉案齊眉、身懷六甲?!她拍開方雲的鹹豬手,“想哪兒去了!”

“害什麽羞呀,那日天燈節陸師兄抱你回房,好多弟子可都看見了。”方雲說完,好像又意識到不妥,趕忙捂住嘴,驚慌地看了看周圍,生怕陸衍出現在附近。

然而宗內眾人平素不敢八卦陸衍,一個個憋得眼睛都綠了。方雲這話匣子一開,紛紛可勁揪著她這個家屬造作,她一時竟被各種浮誇的調戲之詞淹沒了。

眾人的故事飛速進化到第三個版本:陸某人鐵樹開花,為他的新婚嬌妻承包了整片水塘—放河燈。

她滿頭黑線,實在忍無可忍,正要出言制止這種三人成虎的行為,陳子義卻挺身而出做了此等壯舉:“你們別說了!”

姜沉離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陳子義回她一個“放心我都懂”的眼神:“前幾日輪到我去後打掃,路過演武場時,還看見宗主在訓斥陸師兄,現在想來定是怕他沉溺情愛,荒廢課業吧?

姜沉離:“或許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陳子義一把捂住她的嘴,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而且,兩人沒說幾句,就好像要打起來——”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還好被路過的辛師姐制止了。”陳子義摸著腦袋,憨笑道,“是不是很巧?哈哈……哈?”

他爽朗的大笑被迫咽了回去,看著陡然安靜的眾人,目光中盡是迷惑:“難道不巧嗎?”

方雲以手掩面,偷偷打量著她的臉色。

“都看我幹嘛?”姜沉離掀開陳子義的手,摟過他的肩膀,“這種小事我根本不在乎,放心放心。”

陳子義看了看她手中被揪皺的牌,咽了咽口水,雖然仍舊迷惑,卻再沒敢吱聲。

姜沉離自以為表現的無可挑剔,周遭還是落針可聞。她突然覺得哪裏不對,扭頭一看——

陸衍像座鐵塔,直直杵站在後面,盯著她身旁的陳子義。

陳子義也跟著轉過頭來,對上陸衍的眼神後,瞬間打了個激靈。他一把掙脫她的手,磕磕巴巴道:“陸……陸師兄。”

姜沉離聳了聳肩,也跟著跳起來,捏了個除塵訣:“怎麽這會兒來找我,有事嗎?”

“沒事。”陸衍眼裏有一瞬猶豫,卻被她飛快捕捉到了,“路過。”

“…………”姜沉離:“我怎麽感覺你怪怪的?”

在經歷了天燈節後,她總有點疑神疑鬼,八成是後遺症。

“咳咳,”她清清嗓子,“等會還給你做龜苓膏怎麽樣?你昨天不是挺喜歡?”

陸衍抽出她手心那張皺巴巴的牌,看了一眼,又塞了回來:“不喜歡,要奶茶。”

交代完畢後,又快步走開了。

“……”姜沉離心想,“這個絕對是真陸衍,但也確實怪怪的。”

可憐陳子義被陸衍的死亡眼神凝視許久,憋得有處氣沒進氣,這會見陸衍走了,才敢拍著胸口,鬼鬼祟祟湊上來。

“你們聽說了嗎,今日來了個皇室一脈的貴客,據說是遇上了特別棘手的事,動用了盈滅宗與皇族簽下的拂事令,所以陸師兄可能要被派去除祟了。這種宮闈秘辛,他定是怕你擔心才不講的——話說奶茶是什麽?”

怕她擔心?你真是高看你陸師兄了。

姜沉離踮著腳,遙遙看著陸衍的背影,漫不經心敷衍道:“喝了快活似神仙的那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