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攔山門

今日的恕墨宗格外熱鬧,處處可見忙碌的身影,因為他們的小師妹,仙門第一美人姜沉離要出嫁了。

“怎麽回事!為什麽山門第十七層石階旁的合歡花盞缺了一株?!這事是誰負責——趕快找雜役去換盆新的!我要必須要給我女兒十——不,二十裏紅妝!”

旁邊捧著小本本的南鴛連連應聲,忙不叠交代下去。

姜沉離:……

姜沉離一手扶著沉重的雙鳳翊龍冠,一手拎起蹙金繡雲霞鴛鴦紋的喜服裙擺,像企鵝一樣艱難邁著碎步,行動時環佩叮當:“阿爹先歇息一會吧,您勞心勞力安排了這麽些時,不會出什麽大錯的,而且也不必如此招搖——”炫富一時爽,全派火葬場啊親!

財大氣粗的姜河揮手打斷了她:“這些都不用你操心。”

他伸手取下纏在她頭冠上的一縷珠串,望著她的神情陡然傷懷起來:“你還是個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時,就一直是在人人稱羨中長大的。連那幾個老不羞的長老想抱你,爹都沒舍得,如今卻要遠嫁……”

姜河的眼眶漸漸紅了:“你娘她如果還在……定會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

原主的生母早早便去世了,姜河把對夫人的愛意與追思,都寄托到了這位小女兒身上。

原主生了一副好相貌,被眾人追捧長大,從未受過挫折,養成了天真嬌蠻的性子。洛連川是她順風順水的人生中最大的打擊,甚至恥於說出真相,自以為能靠身份和美貌挽回這個從未屬於她的男人。

姜沉離眼中也早早泛起了淚意。她不顧姜河別別扭扭的反抗,抱了抱他:“阿爹放心,我以後會常常回來看您的。”

“……”姜河本想摸摸她的頭,卻發現姜沉離滿頭的步搖珠翠,根本無從下手。他怒罵道:“那個混小子怎麽還沒到!”

陸衍:“阿嚏——!!!”

他揉了揉鼻子,從懷裏摸了塊奶糖扔進嘴裏。

“……”盈滅宗的宗主陸嶽橫的眉頭皺出一個深深的“川”字,“日後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還整天吃這些稚子的零嘴,傳出去成何體統!”

陸衍沒骨頭似的癱在椅背上,懶洋洋地叼著那顆糖:“哦——可能是因為小時候沒得吃吧。”

“你……”陸嶽橫一噎,反應過來後正要發作,余光中又掃到一旁座位上的筆挺身影,急急轉了話頭:“——你看看連川多省心!主動幫我分擔宗內大小事物,這次也是為了你這個兄長的婚宴四處奔波……”

洛連川似乎沒想到話題會扯到自己身上,微微一愣,馬上放下茶盞勸慰陸嶽橫:“父親別跟兄長置氣了,為了婚宴能如期舉行,再累也是值得的。只要今日兄長一切順利,我便是安心了。”

陸衍在洛連川笑吟吟的目光中咬碎了那顆糖,隨即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陸嶽橫見他毫不買賬,簡直怒發沖冠:“又做什麽去!”

陸衍召來他的麟獸坐騎翻身而上,腰腹因為肌肉發力,牽扯出流暢又堅韌的線條:“讓他安心。”

隨即自顧自往恕墨宗的方向去了。

洛連川:……

“……”陸嶽橫沉默一會,再度開口時聲音像老了十歲:“這混賬德行,不知將來怎麽當宗主——你也盡快領著迎親隊伍出發吧,別讓他獨自騎著那頭兇獸把沉離嚇到了。”

洛連川斂下眼裏的情緒,很快應了。

然而姜沉離還是被嚇到了。

她不敢置信地問:“長淩師兄,你這是幹什麽?”

眾人也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攔在山門前的同門,紛紛議論起來。

有位剛入門派的年輕師妹好奇地問身邊人:“師姐,那人是誰啊?”

那位師姐圓圓的臉上盡是不虞:“無淵長老的內門大弟子,長淩。”她冷哼一聲,“我們這位天仙似的師妹可真不簡單,不僅成親是百年難遇的排場,把宗內攪得不得安寧,這下更不得了,長淩師兄這麽出塵含蓄的人物,居然不顧臉面來劫親。”

年輕師妹為人單純,完全聽不懂她的弦外之音:“是的呀,姜師姐今日好美,比仙女還美!方才好幾個師兄看著看著就哭了,舍不得她出嫁,癡癡傻傻地說了好些胡話。”

“……”圓臉師姐被噎得翻白眼,酸溜溜道:“再舍不得也是要嫁給盈滅宗那冷心冷情的怪物,且看花有幾日能紅?”

花有幾日紅姜沉離不知道,她現在只知道後悔兩個字一共十六畫。

她終於想起長淩是什麽人了。

書中提到過原主在認識洛連川之前有眾多愛慕者,其中以恕墨宗無淵長老的內門大弟子為首,幾乎愛原主愛到癡迷。但他又是一個很內斂害羞的人,只敢偶爾找機會跟他的女神說上幾句話。

洛連川奪走原主的芳心後,這位內門大弟子忽然就爆發了,約了他在後山生死相鬥,結果自然是輸了。可洛連川非但沒殺死這個情敵,反而用一句“同是為情人”將之感動得稀裏糊塗,從此以男主馬首是瞻,成為了他的助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