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棄弟從兄

姜沉離跟著她爹匆匆趕到主峰的觀日宮,看清大殿內的景象後,倒抽了一口涼氣。

洛連川向來一塵不染的白衣有些淩亂,他捂著胸口站在廳中,吐息間面帶痛色,顯然剛剛被歹人當胸打了一掌。

歹人陸衍正大刀闊斧坐在柏木雕花椅上,毫無眼色地在點心盤裏挑三揀四。

只見他修長的手指拈起一塊芙蓉糕嘗了嘗,像是差強人意的樣子,將剩下的幾塊攬進了袖子。

洛連川面色沉沉,仿佛沒聽見他們二人的腳步聲,自顧自說道:“兄長,我知道你恨我們母子,但有事煩請沖我來,沉離她是無辜的。何必要用一名女子的終身幸福來報復我?”

說到激動處,他扶住了陸衍的肩膀:“如果是為天聲道人的判詞更是不必。你已經是千百年不遇的奇才,盈滅宗早晚是你的。而我滿心所求,唯有一個姜沉離而已。”

姜沉離看著這個昨天拼命吐槽的男主,心情復雜。他此刻活生生站在面前,與紙片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洛連川身為原著男主,自然是皎如玉樹的一副好相貌,完全看不出今後會變成冷血無情的霸主,可這份自如完美的偽裝,讓她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所謂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看小說時的豪言壯語都被拋到腦後去了,此刻她只想趕快推掉這門要命的親事,離這兩兄弟越遠越好,這樣就能擺脫被滅門的命運了。

陸衍郎心似鐵,沒被親弟弟的懇求打動,還是那幅冷淡表情。他瞥了瞥搭在肩膀上的手,沉默幾秒後悍然出掌,結結實實打在對方胸口。

洛連川連挨數掌,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直直噴出一口血霧,被精純的掌力掀飛數尺,狼狽跌倒在地。

“這……這還反了天了!”她身側的姜河像只圓滾滾的河豚一樣挪了過去,扶起洛連川,“洛小侄你沒事吧,你先坐下,待我讓人取些萬世散過來。”

姜河急吼吼安撫了夢中情婿,轉頭對陸衍怒目而視:“我說陸少宗主,他好歹是你的親弟弟,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怎麽可以毫不顧忌手足之情,對他動手?!”

陸衍面對這種兄弟鬩墻的誅心指責,眉頭都沒動一下,從袖中掏出一個精致小巧的繡球遞到姜河面前,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額……”姜河瞬間偃旗息鼓,心虛地回頭望了一眼洛連川。

洛連川見狀適時咳嗽了幾聲,嘴角溢出鮮紅的血沫,襯得他面色愈發蒼白:“咳咳……姜宗主,都是晚輩的錯,明知兄長不喜我提及陸師母……咳咳,只因我實在不願將沉離拱手讓人……”

他用柔情滿溢的目光深深凝望不遠處的姜沉離,她還是往常那副沒有絲毫煙火氣的出塵打扮,只是正神遊天外想著什麽,根本沒看這邊。

洛連川:“…………”

他有些疑惑。自從她沒有按照約定拋來繡球,事情就朝著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了。不知為何,他隱隱覺得本不該是這樣的。他看著那道異常活潑的身影,眼底泛起銳利的光,很快又被若無其事掩去了。

姜沉離正苦思如何拒絕與這兩個定/時炸/彈的婚事,忽然感到洛連川的探究眼神若有若無飄來,背上頃刻滲出了一層冷汗。

他是不是看出什麽了?洛連川在書中向來被描述得心機深沉,她這點小把戲,可能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姜河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深感嫁出去的女兒就如同潑出去的水。他又滿心淒涼的看了眼穿著玄衣的冷硬男人,心想算了,洛連川就洛連川吧,好歹比這個姓陸的混小子強。

“咳咳……陸小侄啊,這事是我家阿離太過任性,她和令弟其實早已私定終身,只是一時失手才將繡球錯扔給了你……”

陸衍見對方半天沒有接過繡球,神色有些懨懨。他百無聊賴的環視一圈,看見門口呆立的姜沉離,挑了挑眉。

“……不如趁早將誤會解開成全他們,我再補償三成靈石礦脈給盈滅宗,不算在阿離的嫁妝裏啊!如此我們兩派仍是能結成秦晉之好,豈不兩全其——喂你小子要幹什麽?離我女兒遠點!”

只見陸衍默默走到她身前站定,又是一言不發的將繡球遞過來。姜沉離猶豫地指了指自己:“給我的?”

陸衍點點頭。

她滿頭霧水地觀察著陸衍的臉色。

劍眉星目、俊美非凡——就是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麽,《反派心理研究學》從入門到放棄。姜沉離自暴自棄道:“你難不成也是想娶我嗎?”

一旁的姜河簡直出離憤怒:“他想得倒美!”

陸衍執拗地舉著繡球,依舊沒開尊口。

在令人迷惑的沉默中,洛連川忍無可忍橫插入他們中間,向來滴水不漏的完美表情多了幾分惱怒。他劈手推開陸衍:“夠了!你這個天子驕子已經占盡好處,是不是我看上的東西你都要搶到手?非要把我逼到絕路你才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