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陰雨連綿多日的豐城破天荒地放了晴,陽光穿透雨霧和沉悶的濕氣給粼粼的湖面披上一層淡金色的漣漪,慢悠悠地朝著樓區晃蕩而去。

帶著的暖意的光斜斜地橫過幹凈的玻璃,肆意地往床上爬去,一寸一寸地占據這一小塊兒地盤。

阮枝蹙起眉,惱怒地掀起被子往自己腦袋上一罩將這惱人又刺眼的陽光擋去。她在自己柔軟的床上滾了又滾,遲遲不肯睜開眼睛。

在滇城的那幾日都不如在自己的床上睡著舒服。

她的床是世界上最軟的床。

嗯?最軟的床?

阮枝忽然覺得不太對勁,她不是想著回家換一個床墊嗎,因為邢驚遲在宿舍的床很硬。她猛地睜開眼睛,邢驚遲?邢驚遲!

她把邢驚遲給忘了。

阮枝一下子就清醒了,她起身掀開被子,往周圍瞧了一圈。

淺杏色的窗簾半開著,陽光避開了梳妝台將角落裏的沙發照得透亮,墻側木櫃上插著花失去了水分,蔫巴巴地歪著腦袋。

床頭櫃上的時鐘顯示著此刻的時間——

06:23

這是她的房間沒錯。

阮枝下意識地往邊上看去,床的另一邊被子和枕頭微皺,顯然昨晚邢驚遲睡在這裏。

阮枝努力回憶了一下昨晚的事,她吃完飯就容易犯困,似乎上車不久就睡著了。邢驚遲把她抱下了車,然後...

“邢驚遲,你是不是..不行?”

她好像是說了這樣的話?是做夢還現實?

阮枝枝:“.........”

她倏地看向自己的手腕,白皙的手腕上橫著一道張牙舞爪的指印,泛紅的一圈格外顯眼。昨夜灼熱的掌心似乎還貼著她的肌膚。

阮枝驚慌地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自己,她昨天的衣服還原封不動地穿在身上。

啊啊啊她自閉了!

羞憤的阮枝像做賊似的踮著腳尖去衣帽間拿了換洗的衣服溜去了浴室。洗澡的時候阮枝打算違背自己的良心,就當昨晚的事沒發過。

阮枝決定一星期都不理林靈。

健身室內。

邢驚遲調整著呼吸做最後一組引體向上,背闊肌收縮,頎長的身軀隨著背部和腰腹的用力向上擺動,薄汗覆滿了他的後頸,晶瑩的汗滴順著頸部的線條往下滑去,一路順著背部虬結的肌肉蜿蜒,最後沒入黑色的棉質布料裏。

主臥的衣帽間裏放著他以前的衣服,短袖不夠大,褲子除了短了點倒是勉強能穿。

邢驚遲今天的運動量比以往多了近一倍。昨晚阮枝挑完火一歪頭就睡著了,徒留他一個人緊緊地攥住她的手腕。

邢驚遲想到昨晚阮枝問的話,輕哂一聲。

小青瓷膽子還挺大,這種話都能當他的面說出口。

阮枝不會無端問出這種話,至少在滇城的時候她就沒有這方面的疑惑。邢驚遲略微一思索就知道這件事兒和阮枝的妹妹有關系。

邢驚遲面不改色地做完了一組引力向上。

他的晨練到此結束,他得進門去看看隨意點火的小青瓷起床沒有。

健身室外就是客廳,顏色偏冷色調,極簡的北歐風格。

潔白的墻面上掛著幾幅藝術畫,其余地方滿是阮枝的痕跡。她放在茶幾上的專業書,沙發邊搭著的淺色圍巾以及被遺忘在沙發夾縫中的口紅。

阮枝偏愛暖色調,她的痕跡在這略顯冷淡的裝修風格裏是唯一的暖色。

邢驚遲拿著毛巾隨手擦了擦頸部,走到臥室邊轉動把手朝床上看去,原本在床上隆起小小的一團現在癟癟的,床上沒人。

浴室的燈亮著,水聲淅淅瀝瀝,磨砂玻璃上映著些許霧氣。

邢驚遲走到床前彎腰拎起被子往陽台上走,他們的陽台連著主臥。他一打開陽台門就看到了陽台上的盆栽和一片整整齊齊的小菜地。

盆栽上的小番茄飽滿欲滴,小菜地裏的嫩苗吐著芽兒。

邢驚遲怔了片刻,他沒想到阮枝會在家裏搗鼓這些。他原以為嬌貴的小青瓷其實什麽都會做,她一個人生活了很久。

曬好被子後邢驚遲站在陽台上望了一眼湖苑小區。

湖苑小區之所以叫湖苑是因為這片小區是圍繞著漫湖建造的,穿過北門小區往左能直達人民醫院,往右就是漫湖渡口。

清晨的漫湖很美,楊柳依依,行人寥寥。

湖風拂過鋪滿水面的葉,葉片圓綠可愛,等到了夏日就可見到尖尖的蓮瓣,夜晚點點流螢跳躍在湖面,荷香四溢。

邢驚遲眸色淡淡地掃過這片小區。

他選擇這裏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安全,這裏的物業保安工作很優秀,再加上離刑警隊就隔了兩條街區,他也能放心點。

他的視線落在垂落的小番茄上,小番茄搖搖晃晃呆頭呆腦的模樣還怪可愛的,就像它們的主人一樣。

“哢嚓”一聲響。

裏面的浴室門開了。

邢驚遲循聲看去,正和阮枝的視線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