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2頁)

素蕓見紗帳內隱蔽,跪坐在她身旁,低聲詢道:“娘娘是在擔心陛下知曉您送藥一事?”見她從貴妃寢殿出來後便悶悶不樂,定然是和這件事有關。

少女看著隨風飄蕩的紗帳,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我心中愧疚,他畢竟並未做錯什麽。而我的初衷,也並未想要害他。”她不敢深想下去。

素蕓趕忙勸道:“娘娘多心了。陛下是何等人,自然瞧得出來您沒有二心。”見她目光並未聚焦,臉色怔忪地想著心事,心中越發擔憂,生怕帝後才剛緩和的局面受到這件事的影響。

一炷香後,素寧提著竹籃繞過紗帳興奮地邀功:“娘娘,婢子搞到的梨花白和一些別苑裏的小食,特意拿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瓶子,分別倒滿了玫瑰露和梨花白。”

素蕓從未有過這般期盼她回來,趕忙與她將籃中的食物擺放在娘娘身旁的小桌幾上。

“回宮後有賞。”王徽妍拿起其中一個瓷瓶開蓋聞了聞,直接喝了兩口。清甜帶著辛辣,一路順著喉嚨灼燒而下。

素蕓伸手要去搶酒壺:“娘娘不可多飲,陛下若今夜歸來,會發現的。”

少女扭身躲過,不滿地說道:“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不會喝多。”

素蕓無奈地看著她又喝了一口,趕忙端起一盤茴香豆,“娘娘好歹吃一些小食。”

王徽妍嫌她這般聒噪,揮揮手:“你二人先去用膳,讓我一個人靜靜。”

不知是否與泡著腳有關,她越喝越燥熱,索性將步搖拿下,披散著一頭青絲仰躺在美人靠上,白嫩的玉足踢打著溫泉水,嘆了一口氣,一個人多自在,他們活得都太累,連累她也跟著這般的累心。

耳邊傳來逐漸走進的腳步聲,少女心煩地拿起酒壺,命道:“走開,都不許打擾我。”

慕容策掀開紗帳,見女人慵懶地枕著手臂,另一只手拿著酒壺往口中倒酒,裙裾垂落間,纖細的腳踝和玉足不老實地在泉水中晃動。

看著她率性而為嬌憨的模樣,令他不願出聲打破這美好的畫面。

“這就快喝光了?”少女晃了晃酒壺,轉頭看了過來,“素寧,還有麽?”

看著一襲白色寢衣的男人邁入池中,唬了她一跳。少女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這才看清來人是誰,迅速將酒壺藏在身後,嘴裏喊著:“陛下萬安。”扶著美人靠起身,想要拜見。誰知起身後才感覺到有些眩暈,一個未站穩,揮著手臂“哎哎……”喊著就向池中撲了過去。

電光火石間被男人拎住衣領拽了回來,耳邊傳來一聲嗤笑:“皇後果然是水命,遇見水就格外親切。”

王徽妍不得不扶著他的雙肩,這才堪堪穩住了身形。見他的衣襟被自己抓亂露出微紅的胸膛,聞著他身上隱隱的酒氣,登時心中一松,原來他也偷喝了酒。

為何偷偷飲酒都這般同步,她的耳根逐漸熱辣起來:“臣妾見陛下來了,激動之下有些忘乎所以。”話說了一半,反而變成了拍馬屁的口吻。

慕容策將她的小動作全部看在眼裏,垂眸看向她身後的瓷瓶,長臂舒展間迅速拿起,緩緩走入池中,靠在溫熱的火山石上也仰頭飲了一口,詢道:“皇後當真這般期待見到朕?”

少女見他就這般將酒壺拿過去,還喝了一口。想到壺嘴早已被她舔過,心中各種滋味兒難辨,囁嚅著說:“臣妾在意陛下會不會發脾氣。”

她真是萬分的懊惱這人心裏就不能有愧……酒沒喝多少怎麽就說起了胡話呢!

“甭管是不是真的,這句話朕很受用。”

王徽妍一怔,詫異地看著靠在山石上回眸一笑的男人,見他眼波流轉間,頗有如泉水般蕩漾至人心裏的架勢。

慕容策見她神情緊張,轉過身清淺一笑,“我幼時住在瑞慶宮,也就是宮人們說的皇子院,自小吃不飽穿不暖,整日裏被內監欺負。”他望著溶溶月色飲了一口酒,“有一次母後前來看望,我哭著將自己被欺負的事告訴了母後。她卻說若連個內監都解決不了,長大了只會被人欺負的屍骨無存。”

少女聽著相似的往事,眼眶不由得一熱,緩緩靠在廊柱上看著落寞的身影繼續娓娓道來。

“二哥出世即是嫡子,自幼被先皇後養在清寧宮。父皇親自為他開蒙,又命方大儒為他單獨授課。他的名諱中有個清字,”男人頓了頓,語氣有些惆悵:“那是太|祖定下的宗譜,先帝卻單給了他命名。我自小到大從未被他關愛過,所以,我只有努力讀書,努力拼軍功,試圖能獲得他哪怕一句嘉獎。”

拍打水聲吸引了她的目光,月色下男人擡起手臂,遮住了眼睛,喃喃道:“既然給不了完滿的父愛,又何必讓他降生在這個世上。”

“皇後,朕不想有庶子,你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