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4頁)

王徽妍不由得環顧四周,見殿內雖然潔凈,方幾上秘色瓷瓶內的花束並不像是今日所摘。邁入寢殿後,門窗緊閉之下顯得殿內有些昏暗,香爐內的安息香份量聞起來雖然很重,但依舊無法遮掩濃重的藥味。

床榻上的人躬身咳嗽著,單薄的身子看上去十分羸弱。她心中一緊,沒來由的再次想到了慕容清致。

身後的素蕓思忖著,難怪走進庭中見這裏的侍從沒精打采的,貴妃患了癆病,那便是等於沒了飛黃騰達的機會。到比守著空置的院落還要倒黴。

她看了看身旁一臉凝重的娘娘,擔心她又動了惻隱之心,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來。

“皇後娘娘萬安。”

冬兒端著空碗,紅著眼眶向前來之人福了福。

王徽妍上前坐在床榻上,看著臉色蒼白的女人埋怨道:“你身子虛弱,今日還去我那裏作甚。”想起清晨見到她是應該是上了妝的,看起來並沒有如此的病態,心裏頭越發不是滋味兒,早將此行的目的拋之腦後。

蕭縈心覷了眼手中帶有血跡的絹帕,悄悄藏至錦衾內,笑道:“我好歹還是貴妃,總要趁機奚落那幾名土包子。不然日後沒有機會了,豈不是白做了這一宮主位。”

少女聽著她自嘲,轉身命道:“將脈案拿來給我看看。”

“娘娘來我這裏定然是有要事,看那些晦澀的脈案做什麽。”蕭縈心向冬兒搖了搖頭,拽著皇後的衣袖說道:“娘娘,不瞞你說,我在心裏暗中和你比試了好幾年呢。”

她笑著搖搖頭:“當初你先和殿下議親,可把我急壞了。得知你得了痘疹被取消了資格,我偷偷高興了好幾日。現在想來,人著實不可心存歹念,遲早會有報應的。”

王徽妍看著她枯瘦的模樣,轉身拿起披風為她披在身上,“快別這樣說,上京內貴女那般多,比你更加希望我不好的大有人在。”她落寞一笑:“你看我這個樣子,也算不得好。只是人前光鮮罷了。”

蕭縈心歪頭打量著她,神情頗為復雜,“娘娘如此千變萬化而不自知,也是一種福氣。”

她十分感慨地說:“很多事落得刻意,總不會有好的結果。如今我知道了,卻也晚了。”想到自己將要死在這冰冷無比的深宮之中,而深愛的男人只能遁入空門一輩子,她胸口再次憋悶起來,將話到嘴邊的勸說咽了下去。

一切皆是最好的安排。世上所有事都不存在捷徑,該經歷的總是不會落下。

王徽妍怎麽也不能將人前那般傲氣的貴妃,和眼前紅了眼圈,枯瘦的女人聯想到一起。

少女亦鼻間酸楚地擁住了她,“你不許胡思亂想,總能治好的。我命人每日監督他們,太醫和內侍要是不盡心你就派人去告訴我。”

蕭縈心哽咽著撫上她的背,“沒想到我死之前還能有真心相待的人關心,這一世值得了。”

*

太醫院,正堂。

王徽妍下了輦車,擡頭看了眼正堂前的匾額,在眾內慌張地叩拜聲中走進了堂內。

正在當值的幾名太醫趕忙從書案前繞至堂前行禮,“皇後娘娘萬安。”

“將蕭貴妃所有的脈案拿來給本宮瞧瞧。”

少女緩緩走至首位,坐了下去。

少傾,素蕓上前接過三本脈案,放置在她面前。

王徽妍忍著怒氣看完三本,眼峰掃過幾名太醫:“為何藥方只有一份?”她“啪”的一聲合上了脈案,寒聲質問道:“幾日了,貴妃的病症絲毫不見好轉,為何不上報本宮知曉?”

幾名太醫從未見過一向溫良的皇後如此大發雷霆,嚇得跪在地上連連叩首:“回稟娘娘,貴妃的病症確診為癆病,此病並無其他醫治的方子,臣等也無其他辦法。”

“知道了。貴妃的藥都要用最好的,不得怠慢。”她扶著素蕓起身,向堂外走去。

抱著僥幸心理前來,帶著失望而歸。

腦海中一遍遍想起蕭縈心的話:“娘娘,我能求您最後一件事麽……我不想入妃陵。”

她眼眶一陣刺痛,擡頭看了看重重宮闕之上的一彎明月。

還真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古人早已參透命運的無常,目前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她實現心願。

她應該是聽聞慕容清致在世,不願自己死後被束縛了身份,永世成為慕容策的妃嬪罷。

可是該如何幫她?

少女登車後,本想直接回清寧宮,轉念一想,低聲命道:“去兩儀殿。”

這一路上為了實現她的願望,想了十幾種辦法……

飛霜殿走水也不現實,偷梁換柱更加是天方夜譚,為今之計只得先去試探慕容策,對於蘭陵蕭氏的意圖了。

*

清寧宮,寢殿。

慕容策第二次詢問:“皇後從太醫院出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