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朝暮(23)

在回宮路途中,漫天雪花,也不知這初雪會下多久,若是到明日,到時就是滿地霜雪,白茫茫一片了。

寬敞的車廂內,姜卿兒手裏的湯婆子換了一個,是李墨來時命福如富帶上的,是怕水溫了,凍著她的手。

姜卿兒往李墨懷裏靠著,她擡首看他的臉,輕輕道:“方才寺內鐘聲,你可有聽見?”

李墨的大手輕攬她的腰肢,小肚子圓圓的,他淡淡應了聲:“嗯。”

姜卿兒接著道:“我想起以前你敲鐘的時候了。”

說著,便伸手去摸他的長發,總是如墨般黑,人如其名,眼瞳漆黑,長發幽黑。

李墨忽然笑起,“你是想讓我再去剃個頭發?”

姜卿兒搖搖頭,認真道:“夫君穿白色好看。”

今日他穿的是一襲淡金華服,好看是好看,姜卿兒還是喜歡他白衣的模樣。

未等李墨回答,姜卿兒又想了一出,“那白玉佛珠可在你手裏呢。”

她在揚州時,賣掉的那串,之前他提過一次,就沒了動靜,以他的脾性,要麽是自己將它當回來,要麽就是當鋪的掌櫃將佛珠毀了。

很顯然,不可能是後者,不然這個人一定會鬧脾氣,現在卻是只字未提,好歹也算是他們的定情信物。

李墨道:“你都將它當了,還同我問下落。”

姜卿兒哽住,手指戳一下他的肩膀,背過身去,不問就不問了。

李墨又慢慢靠過來,哄她道:“我已許久沒拿起它了,若你想看,我便拿給你,不過以後不能再弄丟了。”

姜卿兒倚著他的懷,頜首:“嗯。”

李墨輕吻一下她的額頭,“今兒不是去求了平安符嗎,給我瞧瞧。”

聽言,姜卿兒從衣襟裏將佛符拿出來,還說道幾句,“寺內的方丈開光弄了許久,聞著還有淡淡的香味,要貼身佩戴著才好。”

李墨接過平安符細看片刻,眸色微沉,看著姜卿兒的神情,他淡淡一笑,並未多的言語。

馬車到了宮闕前停下,在一片紅墻綠瓦,雪花紛飛之中,李墨撐著紙傘,攙著姜卿兒一同回永安宮,二人身後不遠處,跟著太監宮女。

他們步伐不緊不慢,正好可共看雪景,禦花園的梅花是開了,改日尋去瞧瞧。

共用晚膳之後,姜卿兒坐在水榭行廊前,地面陳鋪著柔軟的錦毯,一旁燃著炭火,她手裏捧著參湯在喝,回來之後換了身衣裳,穿得暖洋洋。

外面天色漸晚,白雪未停,點亮了天地間,在她側身的矮桌旁,李墨盤坐,桌面放著一把玉琴,撫琴而奏。

氣氛寧靜,琴聲溫和,幾曲下來,姜卿兒就泛起困意,今日是有些乏累了,走到李墨身旁靠著。

待她睡著之後,李墨停下琴聲,抱起姜卿兒回到內臥的屏榻中,房內早已點上燈火,從她衣襟裏尋到那張平安符。

李墨將其拆開,裏頭的符文之類的借沾著棕色粉末,淡淡的麝香味,隨後便交給福如富。

他坐在桌前,提筆在金紙上重新寫一道符文,做了個新的平安符,與其去寺內求符,還不如同他求符,佛經符咒,他還誦念得少的。

李墨將平安符系上紅繩,榻上的姜卿兒睡得迷糊,他將符放在她的衣兜裏,脫下外衣摟著人睡去。

榻外暖爐炭火正旺,沒了那惱人的香味,舒適的多。

初雪停下後,屋外的光景成了一片冰天雪地,天寒得姜卿兒都舍不得被窩,活動也便少了些,近來李墨事兒很多。

也不知是在和兄長做什麽,福公公也沒說。

後宮事務不多,用著姜卿兒費心之處便更少了,李墨讓她安心養胎便好,其他的不用多管。

在寺院同平西王妃說得事,姜卿兒還沒忘,在箱櫃裏尋出幾本秘戲圖,看著還有些臉紅,裝置好便讓周三娘給平西王府送去,特意吩咐要交到楚芙陽手裏才行。

大雪紛飛的日子,各士族小姐夫人也鮮少有串門的,楚芙陽在王府裏閑散得緊,無非是瞧瞧內務的賬本,置辦的食材可囤得好,存藏冰塊等等瑣碎之事。

楚芙陽坐在搖椅裏,腿上蓋著絨毯,賬本放在其中,王府清凈,老王爺王妃去得早,也沒個婆婆公公,內無妻妾爭寵。

她忽然想,嫁得挺好,原本還以為會受人欺辱,倒如此清閑,待這段日子過了,謝知淵有答應她去遼西莊家,見見爹娘。

楚芙陽低眸翻動著賬本,府內管事走上來,說是宮裏皇後娘娘送了東西來。

來的是尚宮女官,將一個匣子交在她手裏,走前說道是皇後挑選的畫卷,這明裏暗裏的話,楚芙陽也知道是什麽了。

她面頰有些紅,只能把匣子把臥房裏藏,秘戲圖避火圖之類的東西,楚芙陽聽說過,卻沒看過,總之就是不雅的東西,夫妻之間的密事。

可她和謝知淵畢竟成了夫妻,哪能一輩子不共枕同眠,不出子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