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思量(2)

回到杜若寺,姜紅鳶的屍體暫時被放在寺院的寮房裏,一張白布蓋得嚴實,顯得死氣沉沉。

姜卿兒沒敢再去看她,知道死者已去,生者節哀的道理,卻忍不住去想念,以後就再也沒有姑姑,想起便是失落極致,一陣陣的心疼。

姑姑若是曉得她如此失魂落魄,定會將她罵一頓,說她沒出息,會說管好自己就得了,誰讓她為她傷心。

換去血跡斑斑的衣裳後,姜卿兒就跟著弘忍和尚,哪也不想去,更不想自己一個人,只想和他在一起。

弘忍將她帶到寺院食堂裏,端來一些粥食,伴著一些開胃小菜,多少吃些東西。

姜卿兒看了一眼桌上的粥,提不上胃口,遲遲不動筷,一雙鳳眸微微泛紅,之前哭得實在太多了。

弘忍淡淡說道:“施主節哀,人死不能復生。”

二人僵持片刻,弘忍再去看她泛著水氣的眼神,立掌道聲阿彌陀佛,便要離開。

姜卿兒見此,連忙抓住他的僧衣,委屈道:“你別走。”

她停頓片刻,便拿起湯匙喝粥,弘忍無可奈何,坐回她的身旁,二人都沒有言語,等姜卿兒用完粥後,弘忍遞於她幹凈的手絹擦嘴。

安頓好他人之後,弘忍會去敲暮鐘,姜卿兒跟在身後,鐘聲渾厚悠揚,她心裏暗自數著,一百零八下。

弘忍去到禪房誦經,姜卿兒便坐在他身旁的蒲團上,聽著木魚聲節奏規律的敲打和他的誦經聲。

這一聽便是許久,天色漸暗,她起身去將燭火點燃,房裏通明了些。

姜卿兒坐回他身旁,弘忍盤坐得端正,面容仍舊冷峻,雙目微闔,拒人千裏的疏離感。

可在她眼裏,和尚不冷,是會在意她的,她看得出來。

姜卿兒挪身與弘忍坐近了些,腦袋自然而然地靠在他肩膀上,只聽他誦經聲停頓了一下。

她輕撫著右手,小指外側有一個粉白的疤痕,顯得突兀,便端給他看。

木魚敲亂了節奏,弘忍不得不停下來,有她在身邊,他難有靜心,萬般思緒掠過,心亂如麻。

姜卿兒見他不理,便自顧自的說起來:“我曾是六指,正因如此,天生不祥,不遭人喜,姑姑便將我的六指砍去了。”

“那時流了滿桌的血,手指連心,那是我最疼的一天,哭得比現在還慘,我就在想,是不是我克死了姑姑呢。”

弘忍心緒微沉,輕聲寬慰道:“一切皆是事出有因,沒有相克一說,更與你無關。”

姜卿兒沉默片刻,擡眸看他,“謝謝你今日的出現,大師會一直護在我身邊麽?”

弘忍立掌道:“阿彌陀佛。”

姜卿兒將他立著的佛掌按下來,“莫再想你的佛了,想我可好。”

弘忍側首看向她,那雙清眸閃著微光,宛若星辰,他卻不得多看。

姜卿兒則是攥著弘忍的衣襟,又問道:“我喜歡大師。”

弘忍頓住,心緒微起,很快便垂著雙眸,平靜無波,他執念過深,早已不是什麽萬念清凈的佛家和尚。

壓在他身上的有國恨家仇,有立志要走的路,有他所要保護的人,可偏偏這情愫衷腸不得再有。

弘忍低眸合掌道:“貧僧佛門弟子,施主錯付衷情了。”

姜卿兒凝視著弘忍,他仍是那般淡漠如常,卻偏偏不敢看她,輕輕道:“我不信你心裏沒有我,不然就不會放不下我,不就就不會處處在意我。”

姜卿兒欺近於他,伸手去解弘忍的白色僧衣。

眼見衣帶被她解去,弘忍一把抓住那作亂的手,道:“胡鬧。”

說罷與她對視一眼,他面容冷漠,起身離開。

見他要離去,姜卿兒蹙著眉,連忙反駁道:“我沒有胡鬧,佛說四大皆空,六根清靜,大師分明塵心未絕,有所念有所求,為何不承認。”

安靜的禪房裏,弘忍心頭微沉,背對於她,身形修長挺拔,他垂下手中的白玉佛珠。

姜卿兒站起身向弘忍走近,鳳眸裏毫不掩飾情意,伸出手從身後抱緊他的腰身,貼著他的背,道:“你還俗蓄起長發好不好。”

弘忍眸色深沉,身後的她溫熱柔軟,沉聲道:“你不該招惹我,你可知我是誰。”

姜卿兒輕聲道:“我不知,但最好不要是杜若寺的和尚。”

說罷,她繞到他身前,衣縷落下肩頭,肌膚似雪,腰肢纖細,愈顯雪胸,芳容泛起紅暈。

弘忍微閉雙眸,立掌於胸口。

姜卿兒癟了下嘴,她就如此看不得嗎,雙手握住他的手掌,將柔嫩的臉頰貼在掌心裏蹭蹭。

“大師,你看看卿兒。”

弘忍頓默片刻,終是將眼眸睜開,見她容色嬌美,長發落盡肩頭,酥.胸半掩,美艷得不可方物,他將手收回來。

姜卿兒踮起腳尖,親他的側臉,蜻蜓點水又柔軟溫熱,雙手攥著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