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第2/3頁)

漫長的煎熬,時間緩緩流逝,興許是神明顯靈,兩個時辰後,趙姝生下了一個男嬰。

趙姝抱著自己的孩子,氣若遊絲,又哭又笑:“可算見到你了,你這個猴娃子。”

昭明抱起母子二人,他的袍服早已褪下用來包住趙姝,他動作輕柔抱著趙姝母子往前而去。

趙姝困頓乏力,仍不忘說:“我不要回孫家,不要將我送回去。”

“我不會送你回孫家。”昭明心中做了一個決定,他輕聲說:“不要擔心,以後沒人能再害你。”

從他偷聽到孫家人商議殺她時,他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一個大家族,尤其是一個殷貴家族,就算再落魄,也會有人護著他們。

因為他們是殷人,是殷人中的貴族之家,他們可能會因為作亂犯上而被滅族,也可能會因為觸動其他殷貴的利益而被滅族,唯獨不可能因為殺一個女人而滅族。

趙姝是趙姬的姐姐,趙姬若要為趙姝報仇,太子不會不應。

可是太子要滅孫家全族,也得有理由,一個能夠服眾的理由。帝台的殷王室,手裏握的權勢越大,需要在意的事也就越多,不能再像過去在殷都那樣隨心所欲。

但他毫不懷疑,以太子的手段,孫家最後定會被太子滅族。太子的心,從來都只對趙姬溫柔,論殺人不眨眼,太子比他更心硬。

可是籌謀滅族,是需要時間的。這些時間對於趙姝而言,她該如何熬過去?

這世道,沒有比汙蔑一個女人更簡單的事了。

昭明將趙姝母子送進建章宮,面對趙枝枝的驚呼和追問,他沒有解釋,他連多留一刻都不曾,轉身離去。

他要去做一件,他應該做的事。

這件事只有由他來做,才能永絕後患。

姬稷從寢屋出來,黑夜沉沉,他吩咐小童,今夜將他的被褥抱到小屋去。

他將寢屋讓給趙枝枝和趙姝,又吩咐人去尋奶娘,最後命人備好深夜吃的小食,好讓趙枝枝哭累了說累了能有美味消愁填肚子。

事無巨細全都交待一遍,姬稷往甲觀去。

甲觀裏的寺人全都趕了出來,就連阿元也被打發去別處。

姬稷一人靜坐甲觀,雙手抱在袖子裏,目不轉睛盯著那兩道大開的門。

許久,門前一條長長的身影拖著沉重的腳步而來。

姬稷:“回來了。”

昭明喘著氣,噗通一聲跪下去,他跪在門口,姬稷在門裏,兩人隔著長案對望。

昭明:“奴回來了。”

姬稷坐定不動,他的目光探過去,探到昭明身上,融融月光下,昭明半邊臉龐隱在陰影中,另一半清晰可見的臉龐上,布滿血漬,像是被誰的血濺到臉上,濺得到處都是。

姬稷痛心地閉上眼,他撐起手臂從長案後起身,一步步朝昭明走去。

他的目光死死凝在他身上,“你以為別人看不出是你做的嗎?”

昭明抽出長劍,劍上的血漬凝成團,他用袖子擦了擦沾血的劍,將劍高舉過頭奉給姬稷。

“奴一人做事一人當,請殿下用奴的人頭終結此事。”

姬稷眼皮突突跳,他打落昭明手裏的劍,低吼:“你以為你能連累誰?”

“是,奴沒有連累誰的資格。”昭明雙肩低塌,腦袋垂下去:“殿下莫要為奴動怒,不值當。”

姬稷一把拽起他的衣領:“值不值,孤自己說了算,你既口口聲聲稱奴,今日動手前為何不稟報孤?你為何自作主張?”

昭明無話可辯,他避開姬稷的目光:“是奴錯了。”

姬稷怒火更甚:“你錯?你錯哪了?”

昭明沉思後,道:“奴錯在不該回雲澤台,奴應該在王宮前自刎謝罪。”

姬稷將他摁回去,氣得眼睛都紅:“自刎謝罪,誰準你自刎謝罪!你的命是孤的,孤不準你死,你就不能死!”

昭明輕聲說:“可是奴不得不死,孫家那麽多條人命,需要一個交待。”

姬稷闔上眼,胸膛起伏,呼出的氣都是顫的,短暫的沉默後,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握成拳頭的手緩緩松開。

他拾起地上的劍,慢條斯理地用巾帕擦拭上面殘余的血漬。

得知趙姝滿身是血抱著孩子出現在建章宮時,他就已經知道後面的事情會如何發展。

這件事,本該由他來解決。

可是昭明搶先一步。

昭明的法子,最直接也最簡單。這種不顧一切的做法,瘋狂而危險,因為昭明會將自己的命賠進去。

昭明殺人的手法,利落而幹凈,世間沒有幾個人能比他做得更好,鮮少人能在一夜之間以一人之力滅掉一個大家族。世人一猜便能猜到孫家的事是誰做的。

姬稷將劍擦幹凈後握住劍柄,他已經不氣了,因為氣也沒有用。

“你以前從不這樣。”姬稷低眸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