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3/4頁)

趙峰走到面前正好聽見這一句,好奇問:“責罰?好端端地,為何要責罰?朔兒不是剛回來嗎,闖什麽禍了?”

趙川:“六叔,您怎麽直喘氣?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欸,您脖子怎麽紅了?”

趙錐喘著氣,目光自趙朔的面龐一掃而過。

趙朔神色淡然,他恭敬地立在他身側,仿佛剛才大發雷霆掐住自己父親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趙錐僵凝半晌,擠出一個笑,摸摸脖子,假裝擦一把汗:“天氣熱,熱得我面紅耳赤,這般酷暑,誰受得了!”他拍拍趙朔的肩,對眾人道:“方才朔兒是為了離家的事向我請罪,他說自己三年未能守在我身邊孝順,請我責罰他。”

趙峰走過去比量趙朔的身高:“三年不見,朔兒又長高許多。”

趙川湊過去,貼在趙朔旁邊與他對比身量:“爹亂說,堂哥又不是小孩子,哪會一直長高?堂哥分明和三年前一樣高。”

趙峰輕拍趙川一巴掌:“你這個小兔崽子。”

大家哄笑。

趙朔也笑起來。

趙錐看著趙朔笑,他心頭發麻,說不清是什麽滋味,又驚又惱又怒,還有一點奇怪的自豪。

比起養一條善良的狗,自然是養一頭兇狠的狼更能護家。

只是一時沖動而已,無需為此大動幹戈。

趙家經不起一場大變了。

趙錐袖中顫抖的手緩緩平靜下來,他臉上硬擠出來的笑容變得更為自然,道:“既然大家都來了,那就一起為朔兒接風洗塵吧。”

一日後,雲澤台外。

跪候的人群中,多出一道身影。

大家對新來的人並不感興趣,因為每天都會多出許多新面孔,這些新面孔有的出現兩三天,有的出現半個月,有的連半天都撐不下去就走掉了。

因今日來的這人生得霞姿月韻,舉手擡足溫文爾雅,所以他們才理會他。這人外表看上去雖頗為冷傲,但問的話多,也就顯得親和多了。

就是他問的話奇奇怪怪,總是問起這雲澤台中的姬妾。

他們怎會知道太子的趙姬是否會從大門出來,何時出來,什麽樣的事才能讓她出來一見?

來雲澤台不為拜見太子,反而關心姬妾的事,實在奇怪。

有人被問多了,也就不願意再說,也說不出個什麽來,但有的人願意說,只要給銀子,什麽都肯說。

“閣下若不介意,我們換個地方說話?”一位尖尖腦袋瘦得像木頭的寒士笑道,“我在這裏跪候一年之久,你想知道什麽,問我便是。”

趙朔:“好。”

兩人從雲澤台大門口離開,來到一處偏僻的小道,寒士攤開手,示意趙朔給錢。

趙朔取出錢袋,將錢袋裏的刀幣全都倒到寒士掌心:“夠嗎?”

寒士眼睛發直:“夠了,夠了!”

“說吧,關於趙姬的事,全都說出來。”

其實寒士知道的事也不多,說來說去也就那兩三件,全都是眾所皆知的事。但他拿了錢,他必須多說點。說不出來怎麽辦?瞎編就行。

寒士一邊瞎編一邊看對面人的臉色,男人似乎沒有識破他的謊言,面容如水,靜如湖面。

於是寒士更大膽了,他開始編起香艷的事,編完之後,感慨一句:“那趙姬貌若天仙,風姿綽約,若能得此佳人一親芳澤,死了也值。”

“說完了嗎?”

“你還要聽嗎?我還能繼續說。”

“不必。”

寒士嘿嘿笑:“那我先走了。”

才剛走出一步,脖頸一涼,冰冷的刀鋒貼上肌膚。眼一愣,尚未來得及求饒,身後那人已將他的喉嚨割開。

趙朔手執沾血的匕首,貼著寒士的耳朵,面無表情,聲音低凝:“我的妹妹從不勾引男人,你不該說謊編排她。”

寒士血如泉湧,倒地身亡。

趙朔收回匕首,轉身離去。

午時剛過,孫府的後宅大屋,兩個奴隨不停扇著大扇,趙姝仍是熱。竹簡被她拿起又放下,上面刻的字,她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實在太熱了,她無法靜下心品讀。

趙姝已經行過告廟之禮,她正式成為孫家兒媳,討好夫君,是她該做的事之一。

這些竹簡,全是孫館的文章。

她昨晚惹惱他了,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惹惱他的,她只是在他行事的時候說了句話,然後他就不高興了。

趙姝覺得自己沒有說錯話,她說的是實話而且並不難聽,是孫館自己讓她實話實說的。

她說他的文和他的人一樣,言簡意賅,這也錯了?

趙姝又一次重拾竹簡。其實她不想看他的文章,沒意思,不對她胃口。

但是沒辦法,新婚燕爾,她還得夜夜對著孫館,總不能兩個人兩張悶臉。她拜讀他的新作,夜晚才有話說。

趙姝第一百零一次告訴自己:看書,繼續看書,這是世上最好看的文章,必須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