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今日趙姝來時, 無人可相看,只為取畫。
趙枝枝在南藤樓等趙姝。建章宮不能隨便出入, 但南藤樓是她的,太子說,她可以在南藤樓待客。
隔得遠遠的,趙枝枝望見趙姝的身影, 身後跟著個人。
是昭明。
趙枝枝納悶, 昭明不是送到雲澤台大門就走掉的嗎?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著, 中間隔著一段距離,阿姐走幾步停一下, 昭明也跟著停下來。
他們好像在說什麽話, 隔得遠, 她也聽不清楚。
趙枝枝第一次在南藤樓待客,她特意穿了新做的魯絲金邊曲裾, 戴了太子新送的玉笄,捧了琉璃花碗。
碗裏養的水仙花早已開花, 建章宮所有人都看過她的花, 她想讓趙姝也看一看。
趙枝枝挪著小碎步,迫不及待迎上前:“阿姐,阿姐!”
她喊出聲後, 趙姝往前跑:“來了,來了。”
趙姝走到面前,趙枝枝才看清,趙姝的臉暈紅兩團, 像是敷多了胭脂。
趙枝枝忍不住擡手揩了揩,指尖什麽都沒揩到。原來阿姐沒有敷胭脂。
昭明:“趙姬。”
趙枝枝歪頭看向站在趙姝身後的昭明:“昭明公子,今日你不急著趕回殿下身邊嗎?”
昭明:“我這就走。”
他說著走,腳下未動,望著趙姝:“今日我會早些來送。”
趙姝咬唇,回頭:“知道了。”
趙枝枝牽趙姝往樓上小室去,走到欄道,瞥見昭明仍站在庭院裏。一層層樓走上去,走到最後一層,快要進小室的時候,再往下一看,昭明走開了。
趙枝枝覺得奇怪,但又說不出哪裏怪,她只好問趙姝:“昭明公子好像不太對勁?”
趙姝連忙說:“有嗎?我和他不熟,沒說過幾句話。”
趙枝枝指著緩步往外的昭明,“平時昭明公子回太子殿下身邊,都是咻的一下飛走,今日卻用走的,而且他還走得特別慢。”
趙姝:“是嗎?”
趙枝枝一手捧花碗,一手拉趙姝進屋坐下:“他是不是受傷了,所以身手變遲緩?”
趙姝:“不知道。”
趙枝枝不再提昭明的事,因為趙姝指了墻上掛的畫像問:“畫裏的人,是太子殿下?”
趙枝枝羞聲說:“正是殿下。”
趙姝笑問:“作甚將畫掛墻上?”
趙枝枝撥撥碗裏的水仙花,聲若蚊呐:“因為殿下好看,畫像掛在墻上,可驅鬼辟邪。我鮮少回南藤樓,正好由殿下的畫像替我鎮屋。”
她想起什麽,囑咐:“阿姐莫要再看了,看一眼就好,這畫像不能隨便看。”
殿下說,畫像只給她一人相看。他雖說了這話,但他沒有說不讓她掛起來。
趙姝也沒敢多看,她開始看案上的花:“這是什麽?”
“是水仙。”趙枝枝獻寶一般將水仙花遞過去:“是不是很漂亮?”
趙姝嗅了嗅:“又香又漂亮,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花。”
趙枝枝遺憾地撫摸水仙花:“可惜它已經開花許多天,就快要謝了。”
“花開花落總有時,只要是花,就會有凋謝的一日。”
“可我不想讓它凋謝。”趙枝枝怔怔道。
趙姝:“它還沒凋謝,你便如此傷感,待它凋謝,你還不得掉淚?”
趙枝枝為水仙花傷心了一會,摸了摸它又親了親它:“就算你凋謝了,我也會一直養著你。”
趙姝見她和花說話,天真無邪的浪漫,一時之間不知是該羨慕還是該發笑。
“這麽大的人了,還和一朵花說話。它是花,又不是人,它聽不懂人話。”
“阿姐又不是花,怎知花聽不懂人話?”
趙姝噎住,半天方道:“……那你讓它說句話。”
趙枝枝:“它是花,又不是人,它怎會說人話。”
姐妹倆對上視線,嗤嗤發笑。
笑著笑著,兩個人抓起案上的瓜子吃。趙枝枝主動提起趙夫人出府住的事,問:“夫人以後還會回去嗎?”
趙姝嗑瓜子的動作慢下來,搖搖頭:“不知道,娘說她不回去了。”
“真的不回去了嗎?那夫人以後怎麽辦?”
趙夫人的娘家早就在帝台換主人前搬出了帝台,就算娘家人尚在帝台,趙夫人要想回去住,娘家人也未必答應。
“娘有積蓄,她將當年帶進趙府的嫁妝裏能帶的都帶了出來,就算獨自在外,也吃穿不愁。只要趙家不出面,她就能一直待在外面。”
趙姝寬慰自己,待她嫁了人,她就能以那一家兒媳婦的身份,為趙夫人在外置辦屋宅。
“有什麽我能為阿姐做的,阿姐只管開口。”趙枝枝道,“雖然我自己沒什麽本事,但是只要我努力向太子殿下求恩典,他會……”
趙姝握緊她的手:“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無需再做任何事。你顧好自己,不要為我擔憂。你在太子身邊,萬事先為自己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