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方胥目送著他敞開門折返回客房,片刻,見他換了一身睡袍走進臥室。

“你希望我睡哪邊?”

方胥挪出來個位置給他,“你睡在裏面,我睡外面。”

裏面靠近窗戶,男人擡頭看了一眼,一切了然於胸。

床的一側微微下陷,方胥縮在被子裏不敢露頭,燈似乎被關掉了,身邊傳來一個人溫熱的溫度,她忽然安心下來。

深秋的季節,天氣寒涼。

今夜似乎有大風,外面能聽到呼呼的聲音,她躲得太遠,被子只蓋到一半,沒一會便覺得後背冰涼。

腰上忽然環上來一只手,她被勾到床中間。

後背被迫抵著他有些發燙的胸膛,方胥覺察出什麽,又聯想到他白天說過自己不舒服這句話,忍不住翻個身面朝他,再次用手探了探他額上的溫度,低聲說:“陸先生,你發燒了……”

“你覺得我是發燒了?”

離得太近,他的吐息仿佛都落在她的耳邊,有些燙。

“我記得家裏有藥。”她說。

他好似笑了一下,微微起身,雙手撐在她兩邊枕側,黑暗中,他目光有些壓抑的落在她起棱的唇角。

“不如你有用。”

方胥感覺一個黑影壓了下來,然後是他的吻,她的腦海轟鳴了一下,眩暈感驀地襲來。

男人慢條斯理的吻過她的唇角,手指輕捏著她的下巴,她被迫張嘴。他擡起她的臉,舌尖往裏探,一寸一寸深入,吻得很重,帶著病態般的占有欲,像是忍了很久。

方胥有些不知所措,但又詫異於自己似乎並不是很排斥他的親密。

推搡間,她的手被他握住,一路往下,她被迫握住他的。

男人埋在她頸邊,聲音裏帶著欲望,“方小姐,知道什麽是婚內冷暴力嗎?”

方胥不敢亂動,只好聽他把話說完。

“任何一個男人忍這麽久,都是要生病的。”

他的聲音溫和好聽,有種極致的誘惑力,黑暗中霧沉沉的眉眼溫柔的讓她想落淚,她莫名就順從了。

窗外的風似乎更大了,風從縫隙吹進來,窗簾向兩邊微移。

男人的吻順著她的脖頸一路往下,在她的鎖骨流連,似乎上癮一般,忽然扯開她的睡衣,勾下她的底褲。

她被迫曲起腿。

他動作很重,漸漸的,她好似承受不住,整個人往後仰,目光渙散的落在窗外,脊背彎曲。

窗外沉沉的夜色裏,有什麽東西在抓撓窗戶。

她看見有個人站在窗外注視她,目光陰郁,怨恨。

臥室裏一片散不去的情-欲,她忽然尖叫。

有什麽東西落在臉上,她伸手抹了一把,嗅到了血腥味。

擡頭,那個一下下進入她的人似乎變了,好像不再是陸忱,而是另一個人。

那個在窗外窺視她的人。

他眼眸深黑的盯著她,臉上表情詭異,低頭靠近她時,頭上的帽子滑落一邊,額前露出一個汩汩流血的子彈孔。

“你為什麽這樣對我,方胥……”

他滿臉是血,那雙冰冷的手漸漸扼住了她的脖子。

她喘不上氣,眼前陣陣發黑,求救似得喊,“陸先生——”

身上的重量驟然一輕,她似乎被人抱了起來,臥室的燈被打開,晃到了她的眼睛,她忍不住眯眼。

細微的視線觸及窗戶,窗簾嚴絲合縫,根本看不到外面。她抖的很厲害,嘴唇泛白,目光漸漸凝聚,落在他的身上。

眼神就好像在打量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陸忱也在看她,他垂著眼簾,表情晦暗難測,有種審視的意味,“你今天根本沒有吃藥,對嗎?”

她沒有說話。

床頭一側的抽屜被打開,男人看著裏面的東西,笑了,“就這麽信不過我?”

方胥恍恍惚惚的看著他,感覺到他在生氣,解釋,“我最近總是失眠心悸,所以……”

那盒她偷偷買回來的安定被他抽了出來,他取下兩片遞給她,語氣有些嘲諷,“如果方小姐不耍小聰明,就不會有這些症狀了。”

方胥在他的注視下接過水吃了兩顆安定片,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平復了一些,再也遮不住倦容的縮進了被子裏。

陸忱看了一眼手表,說:“我看著你睡,不關燈了。”

他開的是床頭另一側的小台燈,光線偏暗,並不會影響人的正常休息。

方胥過意不去,“很晚了,你也睡吧。”

陸忱的目光落在她脖間的吻痕上,意味不明,“你覺得我會睡得著?”

……

淩晨一點半,她又醒了過來。

手機明明是已經鎖進了抽屜的,此刻卻又在床頭亮起來。

她沒有去看短信,而是下意識伸手摸向身側,這才發現身邊的位置是空的。

房門是虛掩著的,有光從外面透進來。

客廳似乎有人在低聲說話。

方胥沒有穿鞋,輕輕下床,半點聲息也沒有的靠門站著,透過門縫看向外面的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