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羞愧

不曾!

周少瑾悲哀地想。

她只對池舅舅……有過這樣的感覺!

難道她喜歡上池舅舅了!

周少瑾掩面,羞得無地自容。

是不是因為心裏喜歡,所以池舅舅喝多了酒她卻能安之如素地坐在他的身邊給他打扇?坐到打了三更敲還不想離開……

是不是因為心裏喜歡,所以她才沒有多加思考地就搬進了寒碧山房?只想每天跟他朝夕相對,看上他一眼……

是不是因為心裏喜歡,所以她才會不管事無巨細都喜歡去找他?只想看他為自己勞心勞力的樣子,就覺得無限的歡喜……

“笳表姐!”她抱著程笳痛哭起來,“你為什麽要喜歡李敬?”

如果程笳沒有喜歡上李敬,她就不用知道什麽是“喜歡”了……都是程笳!把她弄到了這種難堪的境地!

她以後又該怎麽面對程池!

周少瑾哭得太傷心了!

就好像什麽心愛的東西被人奪走了似的,哭得不能自己。

她這是怕自己嫁了李敬之後就不理睬她了嗎?

程笳聽著眼眶都跟著紅了起來,她抱著周少瑾,輕輕地撫著她的背,安慰她道:“我就算是喜歡李敬,你也是我的好妹妹啊!李敬看重我,也會待你好的。以後多了個哥哥巴結奉承你不好嗎?”

不好!

周少瑾哭著搖頭。

李敬是程笳的,與她有什麽關系?

她只要她的池舅舅……她只要和池舅舅像從前那樣……

周少瑾死死地咬著唇,說不出一句話來,也不敢說一句話——她怕自己忍不住。會說出讓她和程池都墜入地獄的話來。

程笳看著她把嘴唇都咬破了,搖搖欲墜,痛苦得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去的樣子,她淚流滿面,不停地喊著“少瑾”、“少瑾”:“你別這樣!我不嫁還不成嗎?不嫁還不成嗎?”

“沒有。沒有!”周少瑾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緊緊地抱著程笳的胳臂,就像抱著塊救生的浮木。

程笳喜歡李敬,至少還可以說出來!

她呢?

她又何去何從?

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樣子,繼續呆在寒碧山房嗎?

或者是把這情愫埋在心底,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

等到池舅舅成親。她就什麽都不是了!

她舍不得……舍不得……

但她舍不得又能怎樣?

還能無齒齷齪到在他面前表露心跡不成?

只要一想到到時候程池用震驚又鄙視的目光看著她,她就覺得胸口痛。就像程笳說的,被刀剜去了一塊似的,痛得恨不得死去就好。

她伏在程笳的懷裏喃喃地道:“笳表姐,你說我該怎麽辦好?我該怎麽辦好?”

周少瑾想去找姐姐。

可這話能跟姐姐說嗎?

找父親?

那就更不能說了?

她該怎麽辦?

怎麽辦?

周少瑾惶恐不安如落入陷阱的小獸。

樊劉氏和春晚趕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周少瑾和程笳正兩個抱頭痛哭。

“這,這是怎麽了?”樊劉氏道,拉開她們也不好,不拉開也不好。

還是程笳先清醒過來,擦著眼淚道:“媽媽還是給我們打水來重新凈個臉好了!我們就是說起些傷心的事,所以哭了起來。”

樊劉氏當然不相信,但此時也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她吩咐小丫鬟去打了水進來,春晚和翠環。一個服侍著周少瑾一個服侍程笳梳洗。

程笳那邊很快就梳洗好了,周少瑾這邊卻神色木然,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擦了又落下來,落下來又擦幹凈,不一會眼睛就紅腫了起來。

樊劉氏抱著了周少瑾,傷心道:“我的好小姐,您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事您直管跟我說,我就是再不濟。還有老安人,老夫人。大老爺呢?你這個樣子,比殺了我還讓我難受!”

周少瑾強笑道:“我沒事。就是覺得傷心。”說著,那眼淚像露珠似的,滾落個不停,原本像朵花的人,如同被霜打了似的,頹敗下來。

樊劉氏看著心痛,用帕子捂著嘴就哭了起。一面哭,還一面道:“二小姐,你別這樣!我們寫信給大老爺,我們去保定府去……”

她從前就看程笳不順眼,覺得程笳總是仗著自己有父母寵愛就喜歡指使周少瑾,可這話又不能說,她提醒過周少瑾幾次,周少瑾卻全然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她怕規勸不成反而落下個挑撥離間的名聲,就再也不敢提了。可周少瑾自那次摔倒醒來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僅有了主見,這人際交往中也有了自己的立場,她喜出望外,也就由著周少瑾。

可現在,程笳又把周少瑾弄成了這副樣子。

但她們再也不是從前的周少瑾和樊劉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