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余波未平(一)(第2/2頁)

“不是說你不舒服嗎?”齊懋生皺了眉,“哪裏不舒服?”

顧夕顏一怔,道:“你去了花生胡同?”

“嗯!”齊懋生就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沉聲道:“到底是哪裏不舒服?怎麽跟前也不讓人服侍?叫了大夫沒有?”

顧夕顏忙笑道:“沒事,就是被嬸嬸和嫂嫂們灌酒……找了借口,落荒而逃了……”

就算是聽到顧夕顏這麽說,齊懋生也還是從頭到尾打她打量了一番。

穿著白色的褻衣,頭發半幹半濕的,身上有著沐浴後的雅香……最重要的是,她笑靨如花,神色靜謐。

齊懋生這才松了一口氣。

一路上的擔心、焦慮和不安開始一點點地散去。

段纓絡這時才有機會朝著齊懋生屈膝行禮道安,齊懋生點頭還了禮,段纓絡就退了出去,把空間讓給了這對夫婦。

“叫婆子打水進來吧!”齊懋生解著腰帶,“我今天和繁生他們去喝花酒了……”

“喝花酒!”顧夕顏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和齊瀟?”

剛才他進來的時候,自己有點恍惚,現在仔細一聞,齊懋生的身上,淡淡的酒氣中果然夾雜著濃濃的脂粉味。

“嗯!”齊懋生點了點頭,重申道,“叫婆子擡水進來吧!”

“哦!”顧夕顏應聲去叫了人擡水,再進屋的時候,齊懋生已經脫得只盛下一件褻褲了。

顧夕顏疑惑著:“出了什麽事?怎麽突然想到去喝花酒?”

齊懋生嘴角微翕之際,擡水的婆子們進來了。兩人同時收了聲,等水倒好了,齊懋生叫了顧夕顏:“給我洗個頭!”

本來這種事都應該由貼身的婢女服侍,剛結婚的時候,因為是在冬天,自然也就沒有瞧出個什麽,可到了夏天,齊懋生是連頭帶身子一起洗,服侍的婢女就不免會看到赤裸的齊懋生……顧夕顏就開始自己動手幫他洗頭。

顧夕顏在澡盆緣上墊了厚厚的帕子,支了小幾放著小盆給他洗頭。

齊懋生脖子枕在帕子上躺在澡盆裏,閉著眼睛,舒服地享受著顧夕顏的泰式洗頭。

顧夕顏聞著齊懋生呼吸出淡淡酒氣,一邊給他按摩頭皮,一邊輕聲道:“今天怎麽突然跑去喝花酒了!”

舒服的感覺,讓齊懋生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別提了!”齊懋生語調慵懶,語氣無奈,“原來準備去找繁生喝點小酒的,誰知道那家夥大白天的,中午就和四叔他們一起跑去喝花酒了……我平時樣子端凝,大家見了我都有些戰戰兢兢的,我就尋思著,不如趁這個機會我也去湊個熱鬧,免得他們見了我畢恭畢敬的,等我一轉身,大家又心照不宣地擠眉弄眼地約了出去樂呵……好像我這個人很不通情理似的……”

顧夕顏一怔,輕聲地道:“懋生,你覺得很孤單嗎?”

齊懋生閉著眼睛,半晌沒有作聲。

顧夕顏還以為他睡著了,拿了清水把他頭上的皂角沖下來。

“以前不管是弓馬騎射還是鬥雞飛鷹,兄弟間能和我比肩的就是齊瀟了……可自從我承爵後,大家就漸行漸遠……我有時候也不希望這樣……原以為跟著他們一起玩玩,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可是……好像也不行……”齊懋生聲音漸低,最終不可聞。

齊懋生是在和她吐露心聲吧!

顧夕顏輕輕地“嗯”了一聲,拿了帕子給他絞幹頭發。

“就是那樣的赤袒相交,也始終有一道無形的鴻溝……先還勉強的和他們一唱一和的,可到了後來,不僅覺得沒有意思,而且覺得自己荒唐……”

“懋生,你以前曾經說過,你喜歡自己的現在幹的事……”顧夕顏拿了梳子,細細梳著齊懋生的頭發,“那你覺得,你承爵後,是快樂的時候多些?還是痛苦的時候多些?”

齊懋生考慮了很久,認真地道:“如果沒有那些雜事,當然是快樂的時候多些……不過,就算是這樣,我覺得承爵還是不錯的,至少,我這一畝三分地可以按照我的想法來耕種!”

“在你心裏,什麽事是雜事呢?”顧夕顏輕聲地道,“是魏夫人和徐夫人之間的爭鬥,還是那些日常的公文,或者是,別人喜歡偷窺你的心意……”

齊懋生沉吟道:“日常公文啊,不覺得煩;魏夫人和徐夫人之間的爭鬥,好像也有點習慣了,至於偷窺我的心意,我也不是那麽好相於的人……只是有時候看到齊瀟,有點覺得……有點覺得……”齊懋生想了很好會兒,才找到一個形容詞,吐吐吞吞地道,“妒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