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囚雀(二十二)(第2/3頁)

她等了很久。

今天早晨“那邊”臨時發給她一條消息,告訴她今天是一切事物塵埃落定的日子,果然,蘇格蘭場即將結束這些深埋的罪惡與欲孽,四樓那些女孩兒,甚至還有她自己,都會作為證據的一部分,結束這一場噩夢。

亞瑟·伯德,這個踩著數不清的無辜人鮮血實現野心的男人,終於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出他的真面目。

亞瑟不以為意,“沒有用的。伯德家族的產業鏈從來不是從這一代開始的,這裏面牽扯著倫敦大部分人的利益,你以為……這是蘇格蘭場能解決的事情嗎?塔羅伊,你太天真了。”

嘲諷而憐憫的語氣,仿佛在嘲笑她的愚昧無知。

她沒有說話,定定地看著他。

比起亞瑟,她更願意相信和她合作的那些人。即使他們未必心懷好意。

氣氛沉默的近乎凝固。最後是亞瑟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兩人間尷尬的局面。

“先生……蘇格蘭場來人了。”下屬的聲音裏滿是驚慌,參雜著各人的驚呼和說話聲,一片嘈雜。

亞瑟皺眉,“來了就來了,你們安撫好賓客就行。”

他對下屬的大驚小怪很不滿。

“不是……先生,他們……他們有特批的搜查令!”

外放的話音讓塔羅伊緩緩勾起唇角,這道搜查令一下來,即使亞瑟再一手遮天,也沒辦法改變什麽。

亞瑟轉過視線,塔羅伊唇角笑意還沒來得及收斂,他眸色暗了暗,果斷回復:“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亞瑟慢慢朝塔羅伊走過去,腳步聲落在軟綿綿的地毯上,如羽毛飄落無聲。

他眼中危險意味太濃,塔羅伊忍不住後退,直到身子抵到墻根,退無可退。

亞瑟離她近在咫尺,清淺的呼吸聲傳達給彼此,清晰可聞。

塔羅伊忍不住縮了縮身子。

這麽多年養成的畏懼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消除的。

有什麽東西纏上她的脖子,一片冰涼,猶如一條暗處蟄伏多時的毒蛇,嘶嘶地吐著信子。

她想發出一聲尖叫,卻無力地不能出聲。甚至連呼吸也變得格外困難。塔羅伊驚恐地看著面前這個掐著她脖子卻仍笑意溫柔的男人。

——他是真想殺了她。

瀕臨死亡的絕望不斷侵蝕著她的感官。

亞瑟似乎終於欣賞夠了她恐懼絕望的表情,慢慢松開了掐在她雪白脖頸上的手。

那雙手修長美麗,過分分明的淡青血管襯出三分病態的蒼白,孱弱無力。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樣一雙手沾過多少汙穢。

他眉眼含笑,聲音輕柔如浮羽,“不是說都死過一次了嗎?怎麽還這麽害怕?”

塔羅伊捂著脖子咳了好幾聲才把呼吸平緩過來,她恨恨地瞪著亞瑟:“死過一次的人才會更害怕死亡啊。”

“呵。”他唇畔微勾起的弧度裏嘲諷與輕蔑鮮明到塔羅伊完全無法忽略。

簡直是個瘋子。她不太情願地評價。

“你說得對,一開始就是我一廂情願。”

他離開前,塔羅伊聽到那個她從來沒有理解過的青年這樣說。

似自嘲似諷刺。

不過那和她有什麽關系呢?她聽見門外落鎖的聲音。

再忍忍,很快就可以離開這個籠子了。

***

夏洛克飛速下到五樓,克莉絲塔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她還在想今天這事兒的經過。

夏洛克的態度……這讓她懷疑這位偵探在其中扮演了某個至關重要的角色。

可她又想不明白夏洛克究竟幹了什麽。

不過……克莉絲塔一腳踩在五樓光潔的地板上,現在伯德家的警報系統該響個不停了。

但他們也沒法分出精力來找闖入者,畢竟突然來訪的蘇格蘭場已經夠他們頭疼了。

所以……“我們之前為什麽要去六樓?”她有點兒不滿地問。

……

克莉絲塔成功收獲了關愛智障的目光一枚。

她不滿地輕哼兩聲,慢悠悠踩過地磚。

蘇格蘭場會在今天這個時候來估計夏洛克也沒料到,不過她肯定他走到五樓時就有要去六樓一探究竟的想法了,之前在樓梯處磨磨唧唧的一堆推測,都是他故意的。

說好心思單純的偵探呢?騙子!

夏洛克隨手拆開一道門的鎖,克莉絲塔順手打開墻上面的壁燈開關,監控的紅色燈光隱沒在燈光中,只見正對著門處的沙發上抱膝蜷縮著一個少女。

她淩亂的長發很久沒被修理過,一路散開垂至地面。

她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卻不為所動,連看他們一眼的意欲都沒有。

克莉絲塔想,她大概被關了太久。

她對夏洛克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出聲,以免嚇到人。

“你叫什麽名字啊?”她盡量放緩了聲調,“我們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女孩怯生生擡眼,眼底死寂一片,嗓音帶著太久沒有開口留下的幹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