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二時(十九)(第2/2頁)

這事輕拿輕放太容易了。

所以,即使夏洛克將這樁案件的背景補敘完整,對整個案件的具體走向並沒有什麽大的影響。

現有的證據,已經足夠結案了。

“既然如此,我們去吃晚飯吧。”她從口袋裏摸出一枚做工精致,周邊雕刻著環繞薔薇花紋的金色懷表,看了一眼時間,“時間剛剛好呢。”

夏洛克盯著她手上的懷表,直到她重新收進口袋。

“怎麽了?”克莉絲塔不解。

他的目光太灼烈,像隱藏在暗處的捕獵者終於鎖定了它的獵物,刺激地她心下一跳。這表是她花了大價錢請了一位老工匠做成的,在這個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這總不能讓他發現什麽不對吧?

“造價昂貴,表盤上刻有你的名字——私人訂制。以你的經濟情況,不應該負擔地起它。”

她口袋中握住懷表的手一松,讓它安安穩穩落入柔軟口袋底部,表鏈與衣料摩挲間發出細碎響動。

“朋友送的。至於我有沒有這麽一位經濟寬裕到送得起它的朋友,就不勞駕您推測了。退一步來說,即使這表是我自己買的,您又憑什麽覺得我負擔不起呢?畢竟我是我父親唯一的女兒,他沒必要在經濟上苛刻我。”

她語氣輕淡,渾然不在意的解釋。

夏洛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當然不會把我的精力用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東西上。”

不是沒有經濟寬裕的朋友,而是她根本沒有一個關系好到可以讓她把對方贈送的禮物看得如此重要的朋友。

又一個蹩腳的謊言。

***

艾瑪瑟縮在接待處的台子後,等探員們將昏迷的艾倫和布萊茲的屍體擡走後,她才戰戰兢兢擡起了頭。

她妝容精致的眉眼間膽怯懦弱一掃而光,看著一幹人浩浩蕩蕩走遠的背影,她不以為意嗤笑一聲,從容從包裏取出鏡子,細細的給自己補起妝來,手都不帶抖一下兒的。

畫了個精致妝容,又對著鏡子理齊襯衫,她這才施施然站起來,往療養院最裏面走去。

林蔭遮蔽的安靜道路上,她七寸高跟鞋踩落在地面上時,聲音微不可聞。

她依次在電梯上按下幾個樓層的鍵,數秒後電梯穩穩停在某一層。

這一層和療養院其它地方都不太相似,幹凈整潔倒是如出一轍,不過這裏的清潔要求可比外面高多了。

艾瑪不是第一次來這裏。

這裏才是整個療養院的核心所在,其他一切都不過是表面上的障眼法。

為了確保它的隱秘性,這一層並不直接與樓梯、電梯相通,只有在電梯內按下相應的鍵才能進入這一層,這也是唯一的出入方式。這棟樓的內部四條樓梯與這一層都隔著厚厚一堵墻,在經過特殊防護後,即使是子彈也不能穿透它。

這是這棟樓中“不存在”的一層。

她快步穿過走廊,對那些大門緊閉、隔絕所有聲音的房間目不斜視,徑直來到最左端一間普普通通的辦公室。

她敲了敲門。

裏面傳來溫潤的青年聲音,“進來。”

艾瑪聽到這聲音,意外了一瞬,還是推門進去。

端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年輕男人不緊不慢扣起筆帽,這才慢悠悠擡眼看她。

“是小姐交代我的事,既然她不在,我還是改日再來匯報。萊斯特先生,再會。”

“等等。”年輕男人把簽好的文件順手放在一邊,在艾瑪即將跨出房門的時候開口叫住了她。

“您有什麽事交代嗎?”艾瑪回頭,語氣恭敬。

“是那個jiang的事?”他似乎生出幾分興趣來,右手支起側臉,在一眾白種人中也顯得格外奪目的淡藍色眼珠噙著三分玩味的笑意。

艾瑪不由自主渾身戰栗,警惕答道∶“是的,那位小姐今天來到了療養院,是和一個年輕男人一起來的。那個男人應該是夏洛克·福爾摩斯。他們關系一般,他們似乎是為了調查戴維斯的事。那位小姐很警覺聰明,她似乎知道一些事情。她向我詢問有關她母親的入住記錄。”

“哦?”

“姜漓女士沒有在我們這裏住過院,但那位小姐幼年時代曾在這裏待過一段時間。”

“那就如實告訴她好了。”

“可是……”

“沒關系,按我說的做。”他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這樣才有趣啊。一直養在溫室裏的玫瑰總叫人感覺缺少了些什麽呢。”

“是。”

“對了,記得讓歐文去看看,那位據說神志不清的艾倫先生。這麽多年,他一定很想念他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