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永福宮內,太後原在小憩,聽說秦氏來,趕忙披了件薄衫出來。

因是見自家人,穿戴倒也不必太繁重。

秦氏擱下茶盞,起身欲要行禮時又被太後攔住:“快別客氣了,你方才從付宅來的?”

“娘娘還真是上心,要我說皇上左右也擡了不少人進宮,多一個也不至叫娘娘這般操心吧?”秦氏好笑道。

沈太後一臉疲倦,唉聲嘆氣地坐下:“你怕是不知,皇上派了眼線在那宅院裏,你見哪一回,他這般上心的?”

秦氏眉頭一揚,這下也頗有些好奇:“眼線都派出去了?這倒是稀奇,依皇上的性子,回京已半月有余,若是有意,早該將人納進宮才是。”

沈太後低頭抿了口茶,心想上回她召付家姑娘進宮,皇上竟抽身往她永福宮跑了一趟。

那時她還不覺有甚,後來仔細一琢磨,稀罕了,也沒見他對宮中妃嬪這樣上心的。

這麽一來,沈太後對那五姑娘愈發上心,便托宮外的秦氏好生打聽打聽。

秦氏眉心略有猶疑,緩緩道:“人是生的絕美,不過依我瞧,這五姑娘性子略膽怯,不是個有城府之人,娘娘若是怕此般姿色將來會擾亂後宮,倒可以寬心。”

只聽沈太後一聲冷哼:“哀家倒是想找個能亂後宮的來,你瞧瞧我這宮裏,一顆石子砸下去都驚不起半點水花,她若是真能將皇上迷的神魂顛倒,那是菩薩顯靈了!”

秦氏抿嘴一笑,但也不好跟著打趣,堪堪安慰了一陣,這才離宮回府。

許姑姑送走了秦氏,見太後愁眉不展的倚在榻上,忍不住勸慰:“娘娘,您就別操心了,左右這皇上想做的事兒,您也不好攔啊。”

沈太後聽這話更頭疼了,起身擺了擺手:“更衣吧。”

“您不歇著了?”許姑姑忙扶上她。

沈太後語氣郁郁道:“我如何歇的下。”

朝臣催立後,折子都催到她這兒來了!皇上登基三年,至今不提立後,難不成他想一輩子空置後位?

別的事她尚且由著他來,可此事她絕不能坐之不理,總不好真叫這血脈,斷送在她兒手中,那她百年以後,又如何有臉面對列祖列宗。

景陽宮裏,聞恕瞧了一夜的折子,才堪堪閉上眼,就聽元祿腳步匆匆的趕來:“皇上,太後娘娘來了。”

男人眉目十分不耐煩的蹙了一下,嗓音略顯沙啞:“又怎麽了。”

元祿幹巴巴笑了聲:“奴才瞧著,太後臉色不大好看。”

聞恕睜眼,十分頭疼,大抵也能猜到太後是為什麽來。

果然,他一出寢殿,就見沈太後將幾本折子丟到桌案上,語氣不善:“你自己瞧。”

聞恕無奈一笑,不用瞧也知上頭都是些什麽,他緩緩道:“朕瞧這些老臣也是糊塗了,竟越過朕討擾母後,實在該罰。”

聽他這絲毫不知悔改的話,太後更加氣悶:“立後不僅是家事,還是國事!諸臣憂心皇上,憂心國事,何罪之有?”

聞恕慢條斯理的落了座,又慢條斯理的飲了茶,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直叫沈太後腦仁疼。

她語氣緩下來:“罷了,哀家也不逼你,但我這話也放前頭了,自今日起,皇上一日不立後,宮中一日不進新人。哀家為皇上退一步,皇上也當為哀家退一步。”

男人聞言,眉頭下意識的挑了挑,擡眸看向太後,嘴角不動聲色彎了一寸:“成。”

“你,你應了?”沈太後面露驚訝,不可置信的擡頭去看座上的人。

她以為皇上對付家姑娘那是勢在必得,不日便要下詔將人擡進宮裏,依著付家的官位,封個嬪位至多。

難不成,她多慮了?

聞恕一眼瞧出太後心思,直言道:“朕將和光接進宮,正是要他算立後一事,畢竟母後也說了,立後乃國之大事,不可草率,此人選必當要慎重,再過幾日,應當就有答案了。”

沈太後叫他說的一臉啞然,竟是覺得很有道理,不由凝重的點了點頭:“你既自己有打算,那哀家也省得操這個心了。”

沈太後又疑惑的看了他兩眼,最後遲疑的離開。

她踏出景陽宮的雕花門檻,腳步攸的一頓,皺眉道:“皇上那話,不會是唬哀家的吧?”

許姑姑笑笑:“和光大師可是真的在承香居住著,這事應當不會有假,皇上好容易想開了,娘娘該高興才是。”

太後心裏舒了一口氣,臉色總算好看些。

沈太後便這麽在永福宮等了起來,頭一回無比期盼那和光大師早日窺得天機,好叫皇上早些立後。

許姑姑見她還在翻那本名冊,忍不住搖頭笑:“娘娘這兩日可都瞧上好幾回了,再怎麽瞧也瞧不出一朵花來呀。”

沈太後神清氣爽的笑笑:“這長央侯府的二姑娘是個不錯的人選,琴棋書畫樣樣精,聽說那一手好字,還頗有風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