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馬車回往付宅的一路,付姝雲都在拍著胸口連連嘆道:“原來太後娘娘是這般樣子的,倒是如人說的一樣,笑與不笑皆莊重,我方才嚇的好幾口氣都沒喘勻呢!”

若是往常付姝雲這樣說,付姝妍定是要明裏暗裏嘲諷她幾句,現下卻難得不擡杠,附和道:“誰不是,我後頸都僵了,真不知道太後尋我們去是為甚,難不成就是為了賞賜我們?”

付姝雲亦是一頭霧水:“五妹妹,你說呢?”

付茗頌擡起臉,思索片刻,搖頭道:“太後的心思,怎是我能猜到的。”

付姝雲道了句也是,便沒在此過多糾纏。

太後莫名召了付家三位姑娘進宮,雖未有什麽壞消息傳來,但還是叫付家上下提心吊膽。

連老太太都在前廳候著,頻頻遣人去門外等。

姜氏與雲姨娘一前一後在跟前伺候,心裏也都七上八下的,雲姨娘沉不住氣,扣著手道:“這太後,不會為難她三人吧,都還是小丫頭,哪裏經得住太後問話。”

姜氏見老太太愁眉不展,心裏雖也慌,但到底是一家主母,面上絲毫不露:“母親放寬心罷,雲兒身為嫡姑娘,在人前向來謹言慎行,會護著姐姐妹妹的。”

雲姨娘被噎了一道,只好將後頭的話統統咽下去。

姐妹三人歸來時,便被叫到前廳。

老太太面色凝重的問:“太後娘娘與你三人說了甚?”

付姝雲擰眉:“問了我與五妹妹的閨名,賞賜了些小物件,隨後就差人送我們離宮,並未說什麽旁的話。”

付姝妍在一旁點頭:“是啊,倒像只是過眼,瞧完便沒了。”

老太太聽罷神色更凝重了,淺淡的眉頭緊鎖,心中指不定怎麽在猜測太後的意思。

她擡頭望向還沒開口說話的姑娘:“在太後面前,可有露怯?”

老太太只問了她一人,付姝妍一下沒忍住抿嘴一笑,付茗頌這性子也夠叫人操心了。

付茗頌一頓,正要開口,又被付姝雲截了話:“祖母放心吧,五妹妹說話少,瞧不出露怯的。”

老太太這才將整顆心放進肚子裏,正欲撐著拐杖起身,付茗頌便上前攙住她。

老太太余光掃了她一眼,心道除了性子太軟和了些,其他都好。

三月中旬,付嚴栢上朝已第七日,但據說皇上龍體有恙,已讓國舅爺監國半月有余。

因此,付嚴栢至今還未見過皇上,他遞上去要進宮謝恩的帖子,也仿佛石沉大海,沒了著落。

不過許是皇上親自提拔的緣故,諸朝臣一時對他還尚且算熱絡,也只字不提當年莊侍郎貪汙一事。

他的仕途,還算穩當。

老太太信佛,在俞州時便沒少往寺廟供奉香火錢,現下兒子仕途穩當,她覺得都多虧了菩薩,想來想去,哪怕是到了京城,也不能虧待神佛。

姜氏最知如何討她歡心,差人打聽了一番,知承天寺有高人,香火旺盛,菩薩常常顯靈。

果然與老太太一說道,老婆子二話不說,挑了個吉日就往承天寺去。

此行無趣的很,至少對小輩來說是如此。

付茗頌與莊玉蘭因是老太太跟前養著,不好不隨老太太來,而付姝雲,則是叫姜氏揪著耳朵來的。

這種能在老太太面前賣乖的好事,姜氏怎能叫她缺席。

一路行至京郊,來往馬車不絕,還未進廟門,便知裏頭是個什麽盛況。

待進了廟殿,殿前赫然一座金身菩薩,頗顯莊重。

聽聞這尊菩薩,還是因著廟裏有高人,皇上給這高人三分薄面,才賜了一座純金造的菩薩像。

莊玉蘭正要接過香燭,忽然就聽老太太道:“五丫頭,你到跟前去點香。”

莊玉蘭一頓,堪堪收起動作。

茗頌頷首應了聲是,將香燭點燃插-上。

她隨著老太太跪拜了三下,又忙著去扶老太太起身。

廟殿門外置了張方桌,正有個沈穿藍色舊衫的和尚坐在那兒,面前擺了觀音靈簽、龜殼、銅幣,以及一只破舊的狼毫和簽紙。

和尚瞧著年歲還小,老太太是不信這個年紀的僧人能有什麽厲害的,便想繞過他往其他神像去跪拜。

誰知付姝雲卻起了興致:“祖母,我想蔔一卦。”

姜氏扯了扯付姝雲的衣袖:“蔔什麽卦,陪你祖母上香去。”

蔔一卦,倒也耽誤不了多久,老太太近日心底又舒暢,難得好說話:“孩子要去你就讓她去,攔著她做甚。”

姜氏一笑,也只好放她過去。

小和尚推了推面前的簽捅和龜殼:“不知姑娘想算為何?”

“算運氣,小師傅可能替我瞧瞧?”

付姝雲藝著小和尚所言,抽了靈簽丟了龜殼,巴巴的望著他。

和尚瞥了眼靈簽,擡頭望付姝雲,她並未指明哪方面的運氣,可他替無數人算過卦,卦可能不準,但人心摸的倒是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