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思成深藍的眼眸中倒映著少女的身影，他好像聽不明白池懷說的話。

為什麽要叫他哭回去？是不是嫌棄他眼淚變成的珍珠不好看，還是嫌棄他是一條美人魚？

白思成剛剛成年，法力不足，想要變成之前的孔雀魚的模樣，必須積累好幾天的法力，他估計好保持半人半魚的樣子一段時間了。

白思成失落的垂下眼眸，他聽其他人魚說過，在沒有徹底信任某一個人類之前，不要輕易暴露自己人魚的身份，說不定會被關起來，還有可能被解剖。

但是剛剛池懷碰到他尾巴的時候，癢癢的，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下子就變成了人魚的模樣，原本他積攢下的法力也所剩不多了。

“你是嫌棄我的珍珠不好看嗎？”少年聲音悶悶的，他攥緊手中的珍珠。

他沒有其他的東西可以送給池懷，他只有這些蘊含著他壽命的珍珠。

池懷搖了搖頭，說實話，珍珠很漂亮，每一顆都很大很圓潤，她不敢上前去，聽說美人魚的牙齒都特別鋒利，她害怕白思成一個不高興就會撲上來咬她。

“沒有，你的珍珠很好看。”池懷看到白思成眼底的暗淡，以為是少年因為珍珠不好看而傷心。

“真的，他們很好看。”池懷是個窮人，沒有見過什麽珍珠，但她就是覺得白思成的珍珠很好看，少年修長的手也很好看。

白思成擡起眼眸，深藍色的瞳孔中劃過一絲光芒，“那你要嗎”

其他人魚的眼淚珍珠都是白色的，就他的是粉色的，他還因此被其他人魚嘲笑過。

白思成輕咬著下唇，因為太過用力，薄唇泌出了細小的血珠。

大家果然沒有說錯，人類不僅貪婪，還喜歡撒謊。

池懷想著小說裏惡毒女配的下場，她果斷的搖了搖又，“我不要你的珍珠。”

惡毒女配就是因為不知滿足，不斷的索要珍珠，才被美人魚變得又老又醜，所以她要從一開始就掐滅一切的源頭。

至於白思成想讓她照顧他……

起先池懷還有些猶豫，但在看到少年黯淡無光的眼眸，她心中有些不忍，要是她不幫助白思成的話，以白思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有地方可以去。

大不了，她就當做多了一只“寵物”。

白思成長長的睫羽斂下，在眼瞼處留下一抹淡影，“你是不願意照顧我？”

他知道對於人類來說，家中突然多了他這樣一個“怪物”，都會被當做麻煩吧。

那他接下來會怎麽樣呢？會被人類綁在冰冷的試驗台上做解剖嗎？還是被圈養起來。

池懷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一步，“我沒有不願意照顧你……”

“只是你並不用把你的珍珠送給我。”

池懷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一些，她知道這些珍珠裏蘊含著白思成的壽命，他失去了的話就會活不長，所以她不能夠要。

白思成愣愣的看著池懷的眼眸，很清澈，少女語言還是神態，他都看不出池懷到底是不是在撒謊。

“嗯”，白思成低下頭，他不相信人類可以什麽都不要就答應他要照顧他。

他知道人類是虛偽貪婪的，池懷肯定是不想照料他，所以才不願收下珍珠，說願意照顧他也一定是騙他的，池懷說不定那天就會把自己趕出去。

池懷看白思成沉默不語，以為他默認了。雖然她決定照顧到白思成長出雙腿，但家中突然多了條美人魚也怪怪的。

池懷彎下腰，柔軟的發絲滑落肩頭，“你現在能變回去嗎？就是變成孔雀魚的樣子？”

眼下白思成占著整個浴缸，不僅池懷上廁所不方便，而且她洗澡的話更是個問題了。

白思成一直低著頭，他搖了搖頭，濕漉的發絲貼在脖頸處，他的發色偏黑藍色，打濕之後，藍色便越發明顯了。

他現在所剩不多的法力根本不夠他便會孔雀魚的樣子。

池懷皺著眉苦惱的輕嘆了一聲，白思成睫羽一動，在他聽來，少女必定是在嫌棄他這個模樣。

白思成泡在水中的手攥的很緊，他告訴自己不要緊，被嫌棄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所有人類都能接受他這幅半人半魚的樣子。

但他也好想能夠擁有一雙腿，向人類一樣在陸地上可以走，可以跳，可以跑。

池懷忽然跑了出去，白思成看著獨剩他一人的衛生間，他縮起尾巴，背脊靠在冰冷的浴缸壁上。

她甚至都不願意和他相處，她會不會永遠把他遺棄在這裏？

池懷從房間內把一把藍色的小轉椅推了過來，上面的坐墊與靠背都是海綿的，坐上去的時候特別舒服。

白思成聽到響聲，他擡起眼眸，便見到池懷推著一把藍色的椅子走了過來，他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身子，但是浴缸就那麽大點地方，他已經沒有地方可以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