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4/5頁)

秦烈參加完他的追悼會,就沒有再回家過。

再後來他考了軍校。

原以為他和秦文斌再也不可能有比這還大的矛盾,可在他考上軍校第二年,他爸擅自做主摘了他媽的呼吸機。那時候秦烈一年就那麽點假期,回來第一時間奔到醫院,可他媽的病床上正躺著別人,後來才知道他爸做主把他媽的呼吸機摘了,他瘋了似的質問秦文斌,卻得到如當年一樣冷漠的答案。

“你媽媽昏迷多年,醒來的幾率很小。”

“這樣對大家都好。”

“我知道你在的話絕不可能同意,秦烈,我不忍心看她受苦,只能這樣做。”

他連他媽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再後來他得知秦文斌有了別的孩子,算算日子,那孩子是在梁素昏迷後一年不到就有的。

原來是為了給別人挪位置。

哪怕是個植物人,秦文斌那麽有錢,難道花不起這點錢?不過是在計較利益得失後,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再後來他軍校畢業,毅然選擇當消防員,原本以他的成績,是可以直接進特勤的,秦文斌動用關系阻攔他,他不氣,他只是想當消防員,去哪當根本無所謂。

秦文斌從沒有了解過他,正如他也沒有了解過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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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隊!這裏有人!”

秦烈回神,眼中依舊是沖天火光,火烤得他嘴唇幹裂,口渴的厲害,好像連唾沫都是幹的,他像一條被烤幹的魚,渾身冒煙。傷者是個生面孔,他打了個手勢,江闖幾人把那人擡出去。

看標牌是別的中隊的,面孔年輕,最多二十歲不到。

但也不稀奇,這裏大部分消防員都是年輕人,十□□歲的比比皆是。

很多人糊裏糊塗當了消防員,糊裏糊塗犧牲。

一個年輕消防員背著同伴哭著從裏面跑出來,那同伴被剛才的爆炸炸斷了腿,受傷慘重,秦烈有所觸動,眼中氤氳,又很快忍住。

是啊,這些面孔雖然年輕,但血是熱的,一如當年的他,迷茫過,困惑過,自責過,失落過,但後來,他還是找到了那個答案。

熱浪逼人,散開的火焰詭異的絢爛,色彩艷麗,像在空中舞動。

大腿能感受到戒指的痕跡,他手指從戒指上掠過,莫名一笑。

這一次如果能活著出去,他就去跟她求婚。

去娶他最心愛的姑娘。

想到這,秦烈再一次,沖入火海……

很多受傷的群眾往外跑,有些人聽到消息,說這裏面還有化工原料,再次爆炸的話,方圓幾十裏的人都會受到波及,原本觀望的群眾也瘋了似的往外跑。

秦文斌在馬路上不知站了多久,許久後,他抓著頭發,頹廢無力,雙目失焦,都在跑什麽呢?怎麽能跑呢?要是都跑了,他兒子怎麽辦?這麽大的火,根本滅不了,消防員去了不是送死嗎?

“不能走!不能走!”他瘋了似的抓著一個跑路的人。

男人被他抓得一愣,“你他媽放手,你沒看網上的消息嗎?再次爆炸的話,都要受影響的。”

秦文斌歇斯底裏:“不能跑!消防員根本滅不了火,我們都要去幫忙,不然他們會死的!”

男人不知道這是哪來的瘋子,偏偏衣服被秦文斌抓住,跑也跑不掉,他急得大喊:“死就死,關我什麽事!老子還要活命呢!他們救火是他們該做的,他們拿了錢就應該替我們滅火,難不成著火了他們不死要我死!老子才不死呢!”

秦文斌張張嘴,心裏忽然裂開一條口子,冷風都往這裏呼。

這話多熟悉,是誰說過來著?哦,是他自己,他也說過這樣的話。

不就是消防員嗎?那是他們的職責,死了也不關我們的事。

那是他們該做的。

如今,秦文斌忽然明白,秦烈是在以這樣的方式懲罰他。

他無力地坐在地上,人像被抽光了生機的樹苗,瞬間幹枯,忽而他抓了把頭發,哭得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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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希,你沒事吧?你還是留在這,我陪你。”嚴蜜擔心道。

“是啊,你現在回去幹什麽?秦烈又不在家,你就在這等著,這幾天我們陪你,等秦烈回來再送你回去。”梁瀟瀟哄她。

“對,你一個人回去肯定無聊死了,還會胡思亂想,留在這大家也好說說話。”

李瑞希愣愣地搖頭,秦烈電話打不通,她不想在這等,在這等著心裏總是不安定,她要回家。

出租車都去了郊區帶那邊受傷的群眾了,根本打不到車,她面色無神地走進地鐵,地鐵站的新聞正在播放郊區的大火,車廂裏所有人沉默著注視新聞。

這火燒了很久,聚集了全市的消防員滅火,可最終還是沒有任何起色,火越少越大了。

播音員聲音低沉,面露凝重,這感染了車內所有人,包括李瑞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