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大道上平平坦坦的,黑漆平頭車卻突然晃了幾下,車夫並不敢細聽車內的動靜,越發眼觀鼻鼻觀心起來,仔細控制著馬匹的速度,免得吵擾了車裏的人,而車邊圍隨的內監和侍女們卻不約而同地往邊上散開了些,個個目不斜視,絕不向車子那邊瞧一眼。

車廂裏,崔恕終於如願以償地將猶在推拒的人抱在了膝上,低頭咬了她的耳朵,含糊不清地說道:“別再推我了,聽話,再鬧外面就要聽見了。”

肩膀靠著他的胸膛,腰間箍著他強有力的臂膀,呼吸之間彌漫著他強烈的男子氣息,糜蕪覺得自己從未有這樣柔軟過,頰上是熱的,肌膚更熱,呼出的氣息卻是涼的,耳中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也聽得到崔恕的呼吸聲,在急促中偶爾突然停下來,心跳的節奏和著他呼吸的節奏,漸漸地竟融合在一起。

頭腦中一時清醒一時糊塗,簾外的聲音一時遠一時近,糜蕪漸漸化成了江上的一葉小舟,水是那樣深廣,看不到邊際,探不到底,掙紮與抵抗最終都成了沉迷,順著水勢漂流著,不知去向何處。

崔恕的唇順著她的耳廓,一點點綿密,一點點向下,這體驗是前所未有的,他在沉迷,又察覺到她也沉迷,這情形越發鼓勵了他,媚意在周身鼓蕩著,叫囂著,分寸與禁忌早已蕩然無存,此時他只想徹底征服,讓她心中眼中,只剩下他一個人。

纏綿的吻變成急切,變成掠奪,驚濤駭浪般地席卷了糜蕪,她不安地掙紮著想要推開他,然而崔恕絕不容她反抗,只用身體牢牢地壓住她的手,讓兩個人的貼得更緊密些,蜿蜒起伏的每一處,都絲絲入扣。

糜蕪有些慌了,從未有過的羞恥與害怕,一刹那間眼前突然出現了那架晃動的竹梯,恐懼之下她努力想要把自己縮到最小,縮到他看不見的地方逃開這一切,然而崔恕不容她躲,只是強迫她越來越多地迎向他,糜蕪在驚惶中急急說道:“放開,放開我!”

崔恕察覺到她的異樣,然而他無暇理會,身體比頭腦要誠實得多,此時他滿心裏只有貪戀,只有對懷中女人的必得之意,她是他的,他一個人的,雖然她總是不馴服,但他會讓她接受這個現實,眼下他想退,只想索取,只想征服。

恐慌到了極點,竟化作刀鋒霜刃。糜蕪咬了牙,用力摟住他的背脊,將身子全部貼上去,另一只手勾了他脖頸,在他一恍神之間,含住了他的耳垂。

崔恕突然一個激靈,禁不住低低地呼了一聲,臉上隨即火燒火燎起來。這是全然不同的體驗,他不再是主導,他甚至想要迎合,她可真是狡猾,一眨眼之間,她化身獵手,他則成了她的獵物,然而,這感覺同樣讓他沉淪。

身體繃緊了,精神卻松弛下來,糜蕪不緊不慢地吻著他,一點一點的打著轉,吹著氣,低低地笑著弄著,直到看見強橫的男人閉了眼睛,微微張開薄唇,聽憑她戲弄誘惑,恐懼如同退潮般消失無蹤,這一刻,她才是主宰。

原來奮勇向前,從來就是最好的抵禦。

糜蕪輕輕笑著,灼熱的指尖慢慢沿著他耳廓的曲線,滑過崔恕泛紅的肌膚,他在她手下一點點柔軟,一點點沉淪,已經完全忘了去征服,糜蕪松開他,探手向他的領口,忽地扯開了。

發燙的肌膚突然觸到空氣,崔恕倏地睜開了眼睛,驚疑不定。

糜蕪趁勢從他膝上滑下去,一只腳踩著地板,整個身子撐在他身前壓制著他,帶著笑意向他凸起的喉結吻下去。

世界突然靜止了,崔恕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待她進一步的行動,可身上突然一輕,耳邊隨即傳來她的笑語聲:“我要騎馬去了,陛下自己坐車吧!”

崔恕一怔,本能地伸手去抓,只來得及抓住她裙角的一點,然而她不管不顧,刷一聲扯開車簾,明亮的光線乍然沖進來,崔恕微微眯了眼,逆著光看她,她回身向他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領口。

崔恕垂目一看,身前的衣襟大開,露出貼裏中衣,又有一小片肌膚,原來她那時扯開他的衣服,竟是存了這個心思。

心裏有些微微的氣惱,然而愛意更盛,崔恕自知不能衣冠不整地追她出去,只得放開手,她便笑著甩下車簾,向車夫道:“停車!”

車夫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完全勒馬,糜蕪早已經挽著裙角一躍而下,向著身後跟隨的衛士道:“你的馬給我!”

衛士自然不敢違拗,連忙跳下馬來,糜蕪翻身躍上,還沒坐直,崔恕已經跟著下了車,皺眉說道:“上車。”

不過片刻功夫,他的領口又已經扣得嚴嚴實實,衣服也已經收拾得齊整,倒是手快。糜蕪瞧著他嫣然一笑,道:“車裏頭太悶,我想騎馬。”

崔恕自然知道她為什麽不肯坐車,然而讓她這樣拋頭露面地被外面的男人看了去,他是萬萬不能答應的,於是便道:“你坐車,我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