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正房中。

顧夢初含笑說道:“……女家的媒人我已經請了玢陽侯夫人,男家的媒人我想著最好是請謝山長,你先跟謝臨探探口風,若是行的話再親自去請。”

江紹忙忙地應下了,正要說話,又聽顧夢初道:“明苑的嫁妝還是太少,我想再給她添幾間莊子鋪子,她孤苦伶仃的,有東西傍身臉上也光輝些,況且又是嫁到自己家裏,總歸還要帶回來。”

江紹點頭道:“母親看著添減就好,兒子都聽您的。母親,若是沒有別的事,兒子就告退了。”

王嬤嬤顯然存心報復,得趕快去盯著,免得糜蕪吃了虧。

“著急什麽?”顧夢初收斂了笑意,“我還沒說完。你還記得吳成龍吧?人在我手裏,小妖精難免要求你替她說話,我先給你提個醒,人我是不放的,你不得插手!”

江紹吃了一驚,怪道她今天那樣!

他忙道:“母親不可!妹妹前途不可限量,該當好好與她相處才是,若只是這樣苛待她,萬一她與江家離心離德,我們就完了!”

顧夢初冷笑一聲,道:“先不說她能不能混上去,就算她混上去了,那種忘恩負義的妖精,難道還指望她報答你?唯有留個把柄在我們手裏,才能讓她乖乖聽話。”

江紹還要再說,就聽丫鬟在外頭道:“太太,伯爺,二太太來了!”

“她來做什麽?”顧夢初皺了眉。

“哎喲大嫂,聽說侄女兒報了選秀,我來給她道個喜。”張氏早已走進來,笑著說道,“快叫侄女兒過來!”

倚香院中。

“小姐!”拾翠驚叫著,忙忙地撲上去擋在糜蕪身前,想要替她接下王嬤嬤的戒尺,卻在此時,糜蕪一把抓住了戒尺,朗聲道:“王嬤嬤,你既然這麽懂規矩,那你跟我說說,按朝中的律令,以仆欺主是什麽罪?”

以仆欺主?王嬤嬤吃了一驚,按照律令,以仆欺主可是充軍流放的大罪過,她有些害怕起來,跟著轉念一想,她是奉了太太的命令,有太太給她做主,怕什麽?

她用力往回拽戒尺,誰知糜蕪力氣也大,只攥在手裏不放,王嬤嬤忙使出吃奶的力氣向懷裏拽著,咬著牙說道:“小姐不用嚇唬我,我是奉了太太的命令管教小姐,就算說破大天,也有一個孝字管著小姐!”

“太太若是親手打我,我自然沒什麽話說,”糜蕪突然松開戒尺,笑道,“你麽,還不配。”

王嬤嬤猛地扯空,噔噔蹬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覺得從臀到腰都斷了一樣地疼,脫口說道:“反了反了!我這就告訴太太去!”

“去吧。”糜蕪拍拍手,輕描淡寫說道,“不過我提醒你一句,我反正是個不怕事的,你敢跟我動手,我就敢報官,到時候太太或許沒事,但你這個奴才會攤上什麽罪過,可就不好說了。”

她微微俯低了身,笑靨如花地看著王嬤嬤:“而且,就算不告官,我也有一千種法子讓哥哥處置了你,你信不信?”

王嬤嬤不覺打了個冷戰,江紹對她那樣好,如果她哭幾聲撒個嬌,江紹固然不敢對顧夢初說什麽,可要是想收拾她,那還不是輕輕松松的!

她癱坐在地上,一時不知是該繼續翻臉,還是該爬起來,進退兩難。

糜蕪直起身子,道:“錦衣,扶嬤嬤起來。”

王嬤嬤齜牙咧嘴地被錦衣攙起來,這才發現真是摔得重了,才後腰到胯骨,只稍微一動就疼得冷汗直冒,連站都站不住,今天只怕是沒法再糾纏了,她心中一陣懊惱,正想告病,卻忽然聽見糜蕪說道:“嬤嬤剛剛說的要領我不記得了,嬤嬤再走一遍我看看。”

王嬤嬤想說摔傷了走不動,卻又知道糜蕪必定是不會放過她的,難道要低三下四央求她?只得咬牙忍疼慢慢地走了一遍,剛剛站住,便聽糜蕪又道:“嬤嬤剛剛也扭腰了,再走一遍。”

王嬤嬤恨得兩眼噴火,賭著一口氣慢慢轉過身來,掙紮著又走了一遍,就見糜蕪說道:“還不對,下巴擡得太高了,再走。”

王嬤嬤忍著氣說道:“老奴是來教小姐的,不是來自己走路的!”

“你教的就不對,我怎麽學?”糜蕪笑吟吟的,“走吧。”

胯骨疼得幾乎挪不動步子,王嬤嬤艱難地轉過身來,剛擡起步子,只覺得怕後腰一陣鉆心的疼,一個站不穩撲通一聲又摔在地上,傷上加傷,這回疼得連氣都喘不上來。

耳邊卻又聽見糜蕪說道:“錦衣,扶嬤嬤起來繼續走。”

王嬤嬤氣極了,大聲道:“平安伯府是厚道人家,從來不虐待奴仆!”

“可我不想對嬤嬤厚道呢,”糜蕪笑吟吟地看著她,“怎麽樣,還要不要繼續練呢?”

她眸光如水,點點都是嘲諷,王嬤嬤轉過頭,縱然氣恨,也只得軟了口氣,道:“老奴摔得狠了走不動,今天就練到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