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謝景澤的回憶

你阿爹已經同意了的。

一想到這一句話,謝景澤就心如刀絞。

他起初覺得,徐子寧乃是一等一的上佳妹婿人選,事實證明,他不但眼瞎還心盲,險些坑害了親妹子。

身為謝家的頂梁柱,他痛定思痛,每日三省自身,天天對天發誓,絕對不重蹈覆轍!

可不等他練出火眼金睛,又冒出了一個圖謀不軌的柴祐琛!

當他不知曉,這廝明明學問高深,必定能夠高中,卻偏生裝聾作啞的來同他討教學問,明明手段高明,將杭州官場鬥得地震,寫出了名震大陳的青苗十八條,還故意裝傻說自己個不通庶務,需要謝保林來教。

青山村地處偏僻,若不是老家在那兒的人,壓根兒不會往那頭去……他一出去求救,便恰好看到這廝帶著兵馬在附近晃悠!

謝景澤是絕對不會說,他甚至還曾經懷疑過,莫不是柴祐琛為了謝景衣故意趕了賊人來,然後來個英雄救美。

可慘烈的現場,以及謝景衣的包子臉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這絕對不可能是一個烽火戲諸侯的故事。

柴祐琛沒有那麽混賬,謝景衣也沒有那麽美!

國公府要多少經驗老道的掌櫃的沒有,要多少手藝高超的染布畫圖的嬤嬤沒有,怎麽地就偏生非謝景衣不可了?

抓住機會就動手動腳,大庭廣眾之下,恨不得把這個人是我的寫在臉上。

簡直太猖狂了!

絕對不可以!這是謝景澤第一次的回答。

絕對不可以!雖然你很好,但是請滾蛋!

一想到後來的事,謝景澤的心如刀絞,變成了心如刀割。

他不過是在書院裏寒窗苦讀了幾日,期望著日後金榜題名,能夠練就火眼金睛,認識更好的妹婿,可再一回來,天都變了啊!

阿爹一口一個逸天,阿娘一口一個二郎!

謝景澤深深地理解了,自己曾經為何會那麽蠢,這是來自父母的饋贈!

即便這個人眼中只看到謝景衣,對其他的姑娘惡言相向,毫不留情。

即便這個人,對待別人像寒冬一般殘酷,對待他們家人像是春風一般溫暖。

即便這個人送禮次次都送到人心坎上,不貴重,卻情意滿滿。

還是不可以!這是謝景澤第二次的回答。

還是不可以!即便你再好,但是門不當戶不對,我們家雖然門楣低,阿妹也絕對不會給你做小,所以請痛快的滾蛋吧!

謝景澤以為,他都這麽簡單明了了,故事到這裏就應該結束了,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人直接給他來了第三刀,一擊斃命。

那大約是冬日的一個清晨,寒風刺骨,天都沒有亮,依稀可見星辰。

守院子的家丁,都因為太冷,窩進了耳房裏眯著打盹兒。

杭州城裏還算太平,已經許久都沒有出現過什麽亂子了。

柴祐琛同他的父親國公爺,翻墻……沒有聽錯,就是翻墻進了謝府。

謝家同國公府,攏共就是一墻之隔,會功夫的人,墊墊腳尖兒,便過來了。

而謝景澤的院子,便是在這一角的,離街邊遠,離後院遠,乃是讀書的佳處。

謝景澤記得清清楚楚,那一日他詩興大發,提筆寫了一首長詩,尤其是最後一句,不是他自吹自擂,簡直是點睛的神來之筆,有望成為流傳千古的佳句。

他正搖著頭晃著腦,便瞧見院子裏杵著兩個人。

這一驚,那最後一句,給忘了個一幹二凈,直到現在都沒有想起來。

謝景澤想著,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你能想象得出?

國公爺,帶著他的兒子,夜裏翻墻到女方家來提親?

沒有錯,是提親!

到現在想起來,他都沒有想明白,那日腦袋一片空白的他,以及剛從被窩裏被刨出來的阿爹,是如何同柴祐琛父子二人,坐在一個屋子裏,然後收了玉佩以及柴祐琛的庚帖,把謝三囡“賣掉”的。

他只記得,柴祐琛問:除了我,你們可見過阿衣看過其他男子?

謝景澤把謝景衣從尿床那會兒的事,一直翻到了如今,還真別說,他的這個妹子,什麽含羞帶怯,怦然心動,那是從來都沒有從她的臉上出現過。

翟家的表兄,哪一回來,不是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供著,還偏心眼子得緊,次次她同其他姐妹都是不同的,可這個人,像是從來都沒有發現過一般,全然都沒有放在心上過。

他想說,我家阿衣也沒有拿正眼瞧過你啊!可他突然想到了,前不久的時候,謝景衣縫制的衣衫。

他一套,柴祐琛一套。

謝景澤的話到了嘴邊,到底沒有說出口。

柴祐琛又說:阿衣顧著大姐的名聲,顧著二姐的名聲,可從來不在乎自己的名聲?為何?因為阿衣她壓根兒沒有打算嫁人。我可能是她最有可能接受的人。

謝景澤一驚,謝保林不清楚,他還能不清楚,謝景衣的確是經常開玩笑,說自己日後自立門戶,招男寵三千……他們都是笑笑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