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3頁)

寒山院裏。

岑夫人冷聲,“雪浪園那邊呢?雪浪園那邊兒有人看過了嗎?”

“一打起來,前面丫鬟小廝們定要往雪浪園裏躲,那邊兒沒護院去?”

沐芳抿了抿唇,低聲,“這回林家來勢洶洶,是鐵了心要踏平了我們岑家。”

“二少爺久未回府,府上又折損了這麽多人手,夫人我們賠不起了。”

“這……這也是家主的意思。”

“舍了雪浪園這道兒防線,死守世春堂。”

岑夫人立時就聽明白了沐芳話裏的意思,臉色一白,扶住了桌角,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這十多個下人難道就不是人嗎?總得有人去救他們。”

“沒人去,那我就去。”

沐芳急了眼,“夫人!”

岑夫人身體本來就不好,都十多年沒拿過劍了,這要出個好歹得怎麽辦?

岑夫人搖搖頭,“沐芳,我是個醫修。”

沒人比醫修更重視別人的性命,只要有一個人還有救,那就斷不可能放棄。雪浪園是十多條性命,也不該被放棄。

“把我劍拿來。”

這把劍,薄如蟬翼,刃如秋水,漾著杏紅色的劍芒。曾經陪了她不少個年頭。

可惜,自從嫁給岑向南以後,她就不怎麽用劍了。

而林黎一死,這劍就掛在了墻上,雖然每天一擡眼就能看見,但還是任由它落了灰。

她棄劍從醫是為了救人,眼下重新拿劍,也是為了救人。

岑夫人下定了決心要出寒山院救人,沐芳急得面如金紙,奈何怎麽拽也拽不住。

“夫人!!”

剛跑出寒山院,沐芳腳步一頓,愣愣地看向了突然在寒山院門前停住了的女人。

岑夫人站在寒山院門前,目光定定地看著前方。

一張輕飄飄的人皮,落到了腳下。

岑夫人的臉立時就變了。

人皮慢慢地從地上支起,骨肉豐盈,慢慢地化為了個樣貌極其漂亮的少年。

少年微微一笑,黏膩得像是從血水裏撈出來的,言語親昵,偏偏眼神怨毒,“娘,兒好久沒見到了你了。”

岑夫人目光有一瞬的復雜,卻一點兒沒覺得意外:“是你。”

她不傻。

昨天晚上那十幾條臘肉的事,輕而易舉地就和眼前的少年對上了號。

這麽陰毒的邪法,正是林黎的本命功法,畫皮術。

面前的少年,是林清芝。林黎的兒子,也是她的養子。

當初岑夫人的確是想要好好撫養他。

教養自己丈夫和他情人的兒子,固然心裏酸澀。

但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不該牽扯到下一輩人身上。她憐惜他自幼喪母,把他接到了寒山院親自照顧。

可惜他一直覺得是她害死了她娘,從小就對她不親近,甚至還為這兒記恨上了她。

這麽多年沒見,他長大了。

當初那陰郁的小男孩,時至今日,已經長成了個漂亮的少年。

岑夫人握緊了劍:“你來為你娘報仇?”

林清芝問::“你就沒什麽要說的嗎?”

岑夫人: “有倒是有。”

“你娘的死與我無關,我也曾想救她,奈何回天乏術,沒能救回來。”

少年卻像是突然被被激怒了,臉色一變,怒喝:“賤人!你騙我!”

“明明是你嫉妒我娘得岑向南那老匹夫的寵愛,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了你面前!流幹了血你也不願去救!”

“今日,我定讓你嘗嘗當日我娘所受的痛苦。”林清芝咬著牙,一字一頓,“或者說,我娘所受的痛苦,今天,我要你這個賤人百倍還回來。”

岑夫人平靜地握緊了劍。

瞥見女人手上杏紅色的劍刃,林清芝冷笑,“你真以為你能打得過我?”

“身體虛弱到了這地步,十多年沒用劍了,我倒想看看你還能有什麽能耐。”

人皮一展,刹那之間,血腥味兒撲面而來!

岑夫人往後躍開半步,劍音清越,手上薄如蟬翼的一把劍,輕盈靈動,劍鋒在半空中劃開,像蕩漾開的一汪杏紅色秋水。

極美,極靜。

人皮挾裹著滔天怨氣,一展一收,上下翻飛,和劍鋒在半空中緊緊糾纏。

少年生得漂亮,神情卻陰毒得像條毒蛇,毫不手軟,也沒見一絲一毫的憐惜之情,看準了女人的破綻,招招都是對準了命門。

幾招之後,人皮突然變招,直朝沐芳而來!眨眼之間,就裹住了女人,丟到了地上。

“不是說岑夫人性子純善嗎?這丫鬟伺候了你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你要怎麽辦?”

“是丟了劍,還是看著我勒死她?”

人皮收得緊了點兒,轉眼之間,沐芳就被勒得面色漲紅,緊緊地盯著岑夫人看,想說話又說不出來。

別,別答應。

岑夫人垂眼:“放了她。”

當啷一聲,劍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