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4/4頁)

蘇細一邊揉腕子,一邊道:“你圖她年紀輕,身兒軟,會撒嬌。”小娘子委屈又疼,黑烏烏的眼睫上掛著淚珠兒,面頰奶白鼓起,透出幾許稚氣。

本就是個剛剛及笄的小丫頭,雖容貌絕艷,身段柔媚,心思也比旁人更聰慧嬌氣些,但骨子裏依舊是個小丫頭。

顧韞章離蘇細極近,說話時的清冷氣息噴灑在她面頰,脖頸處,像沾著微冷空氣的晨露,貼在蘇細外露的凝白肌膚之上,“年紀輕,身兒軟,會撒嬌的,難道不是娘子嗎?”

郎君聲音低緩,在安靜的書房裏清晰可辨。

蘇細揉著腕子的手一頓,愣了半刻,面頰緩慢飛紅,被噎得半日說不出話來。她,她方才聽到了什麽?

蘇細自詡臉皮厚,此時卻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雞崽子,除了落荒而逃,什麽法子都想不出來。

小娘子跌跌撞撞奔出書房,連羅扇都落在了棋盤上。

郎君素手執起那尚帶女兒香的羅扇,然後側身臥上榻,往臉上一蓋。

……

素彎打了竹簾進屋,看到坐在榻上,一臉呆滯,面頰紅得跟剛剛上了一盒厚胭脂粉似得蘇細,登時大驚。

“娘子,您的臉怎麽了?怎麽這麽紅?可是吹了風?奴婢早讓您晚間不要亂跑,當心著涼,您怎麽就是不聽呢,您看,現下定是發熱了。”素彎急得亂轉。

蘇細一把手握住素彎的手,往自己額頭一放,“燙嗎?”

“燙著呢!”

蘇細往後一倒,用綢被蒙住自己的臉。

她定是病了。

……

四月夏至日,蘇府設宴,宦流雅集,名流趨往。

此宴,由李陽老先生一封薦信而起。聖人有意一試顧韞章之文才,若真有實材,便接入文淵閣。若無實材,不堪大用,也會給李陽老先生一個薄面,撥入文淵閣,給些俸祿維持生計,以慰忠臣之後。

主辦此次盛會之人是蘇苟,地點是蘇家。

自年後,蘇苟便一直宿在宮內忙科舉一事,直至前些日子才從翰林院出來。因著聖人說要看看那顧家大郎是否真如李陽所說有真才實學,可托付官職,故此才辦了這宴。

沒曾想,宴尚未開,蘇苟卻在後院被楊氏絆住了腳。

“老爺,咱們柔兒年紀也不小了,您看是不是該操心一下她的婚事了?”

“此事日後再說。”

“還要等什麽?女兒的終身大事你不管嗎?我們可就這麽一個女兒啊!”楊氏急得臉白。

蘇苟卻沒搭理她,只與管事沈孝之道:“備馬車。”

“老爺,你要去哪啊?”楊氏拽著蘇苟寬袖不放。

蘇苟掙脫不得,只得開口,“去南巷。”

“南巷?老爺你要去看那個小賤人?”楊氏想起蘇細,冷笑一聲,“老爺不必去了。那個小賤人已經被我嫁給顧家那個瞎子了。”

“你說什麽?”蘇苟面色大駭。

楊氏洋洋得意的將自己做的事與蘇苟說了。雖然蘇苟養了許多妾室通房,但楊氏這主母的位置一直穩如泰山。楊氏相信,一個低賤的外室庶女罷了,嫁都嫁了,蘇苟能將她如何?

“你,你……蠢婦!”蘇苟氣得面紅耳赤。

楊氏卻不以為然,“區區一個外室庶女,嫁了就嫁了,你急什麽?”

蘇苟生得不高,身形也偏瘦弱,時常還喜弓背,整個人時常透出一副惶惶不安的怕事模樣。此刻他卻瞪圓了一雙眼,像只被激怒的兇獸一般猛地朝楊氏臉上扇了一巴掌。

“你動誰都行,就是不能動她!”

楊氏捂著自己被打偏的臉,愣了半刻,然後猛地往地上一坐就開始嚎,“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為了一個小賤蹄子,居然還動手打我!啊啊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蘇苟恨恨甩袖,“隨便你!”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外去。

管事沈孝之隨在蘇苟身邊,“老爺……”

蘇苟面色鐵青,但眸中更多的卻是驚惶,“這事你怎麽沒告訴我?”

“老奴想一個外室庶女,您都已經十幾年沒管過了……”沈孝之面露心虛。

事已至此,再苛責無意。蘇苟雙手負於後,在房廊內來回踱步。

該怎麽辦,該怎麽辦呢?

“老爺,時辰不早了,賓客們都到了。”頓了頓,沈孝之道:“那個外室庶女應當會和顧家大郎一道來。”

蘇苟腳步一停,神色糾結而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