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頁)

“母親……母親!”顧顏卿疾奔過去,中途踢到翻倒的繡墩,狠狠摔絆了一跤。他爬到榻前,伸出手,顫顫巍巍的試探著梁氏的鼻息。

馮媽媽跪在旁邊哭,“大娘子,大娘子她……”

“母親怎麽了?母親為什麽會這樣!是誰害的母親!”顧顏卿一把拽住馮媽媽的衣襟,面色猙獰至極。

“是,是大娘子自己上吊的。”馮媽媽被勒得面色漲紅,結結巴巴的說完,拿出一封信遞給顧顏卿,“這是貴妃娘娘給大娘子的信。”

顧顏卿松開馮媽媽,奪過信件,快速閱讀。

上頭洋洋灑灑,皆是貴妃與梁氏的家常話。顧顏卿的視線落到最後一行字上:若想過此關,保二郎無虞,便伏闕上書聖人,以性命來替顧家贖罪。

冰冰涼涼的一句話,實難想象是由梁氏的親姐姐寫的。可事實擺在面前,為了自己的利益,貴妃犧牲了她的嫡親妹妹。

其實唇亡齒寒,貴妃又怎會不知,她只是希望以最小的犧牲來保全顧家,而這個犧牲就是梁氏。貴妃已牽制住聖人,此時的聖人只需要一個台階,一個交代。

梁氏就是那個聖人對眾人的交代。

顧顏卿跪在榻前,緊緊攥著手中信紙。

馮媽媽抽噎著道:“大娘子她,她之前打發老奴出去要茶吃,老奴要是知道,要是知道的話……”

顧顏卿猛地擡眸,雙目赤紅朝她怒吼,“滾!”

馮媽媽驚得一哆嗦,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顧顏卿抱著梁氏的屍體,失聲痛哭。

……

梁氏之死,觸動頗大,聖人也終於有了裁決。顧服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下旨流放邊疆之地。

顧顏卿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正躺在自家酒窖裏。

吃醉了酒的顧顏卿砸了滿酒窖的酒,然後踉踉蹌蹌的騎馬出門,一路疾馳,撞開無數攤販百姓。

眾人看他穿著,華貴富麗,滿以為是哪位皇親公子吃醉了酒瞎折騰,便只能自認倒黴。

顧顏卿醉得太厲害,他身子一歪,摔下馬來,正跌在主街上,然後索性便橫躺在那。

路人見此,紛紛繞路而行。一個時辰後,京師內便夜禁了,顧顏卿卻依舊躺在那裏。

晚風徐徐,周林急尋過來,“郎君,老爺的事……”

顧顏卿坐起身,雙眸赤紅,面色陰鷙地看周林一眼。

周林立時閉上了嘴。

顧顏卿撐著地,慢吞吞站起來,“走吧。”

周林隨在顧顏卿身後,看到自家郎君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不知為何,心中一寒。

這張臉,他在十幾年前也曾見過。

顧顏卿一路至青巷,進入一荒敗小院。屋內狼藉一片,灰塵寸厚。

顧顏卿隨意撩袍坐到榻上,問,“都打點好了?”

“是。老爺後日從京師出發,遠至邊疆,中途路經多次驛站。我已派人在驛站蹲守,老爺入住當晚,便可將人換出來。”

黑暗中,顧顏卿的聲音很冷,“我要確保,萬無一失。”

“郎君放心,此事定萬無一失。”

顧顏卿捏著手中玉玨,突然起身,一拳砸向窗口。

“啊……”一道屬於女子的聲音從窗外傳來,然後是重物倒地之聲。窗子被顧顏卿一拳打爛,斑駁月色透入。他站在那裏,看到被自己重擊頭部後踉蹌著站起來的李景穗,直接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人拽了過來。

“又是你。”

李景穗使勁掙紮,卻根本掙脫不了顧顏卿。

“你聽到了。”顧顏卿說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李景穗等那陣被打擊後的暈眩感過去,借著月色,看清楚面前的顧顏卿。

多日未見,這位顧家二郎依舊俊朗,只渾身暴戾不堪,那雙眸子盯著她,像是浸著血。

顧顏卿攥著拳頭,感受到掌心那塊玉玨,突然盯著李景穗冷笑一聲。

“從一開始,你就在設計我?我在青巷小屋撞見你那天,你正在找我的玉玨,然後從高寧那裏騙出我父親這邊有本賬目,對不對?”

李景穗掙紮半刻,卻被掐得更緊。她以腳尖點地,聲音嘶啞,“對。”

顧顏卿掐著李景穗脖子的手霍然收緊,聲音狠戾至極,“那天你在我相府放火,根本就不是去殺我父親,而是去偷看賬目的,對不對?”

“對。”身為姑蘇才女,李景穗亦非浪得虛名,她才情詩畫,樣樣出色,更甚能過目不忘。她將看過一遍的賬目默寫下來,交給了歸寧侯,借力打力,徹底扳倒了高寧。

顧顏卿呼吸急促,雙眸赤紅,“我曾救過你,兩次。”

李景穗忍著不能呼吸的爆裂之痛,艱難開口,“那又如何?你父親殺過的又何止兩人?你父親身下踩著的,是萬民之骨,你父親嘴裏吸著的,是萬民之血,你父親囫圇吞下肚的,是萬民之肉……呃……”